我知道我想見誰也是不可能的事,於是就在人大會堂正門口打坐煉功,不到一分鐘便被警察連推帶扔地塞進了警車的後車廂(平時裝行李的地方)。幾分鐘後,我被帶進天安門派出所裏,這裏已經關進來不少大法弟子,大部份是從外地來的,只有少部份是北京的大法弟子。
我已經有日子沒見過這麼多的大法弟子了,尤其在這種地方,相見大家倍感親切。大家互相談感受、談體會,不斷地有人進來,又不斷地被各職能部門接走。很多外地大法弟子根本就不報自己住在甚麼地方。聽警察講,以前每天都能抓到200~300外地大法弟子,今天已達到了上千人,最小的只有10歲。我那一天見到最長的長者74歲,是從撫順來的夫婦倆,全體在場大法弟子為他們熱烈鼓掌。
後來我又被送到海澱拘留所,安排我住的號房裏已經有了一位大法弟子,關進來已經十來天了。她說開始自己也是在家安定實修,可是越來越覺得不對勁,於是就去了天安門。到了天安門,有一個警察問她是不是煉法輪功的,她說是,然後就被送上了警車,後來又被帶到了拘留所。到這之後的第一天晚上,她做了一個夢。夢中自己坐一條小船在天上飄。她低頭往下看,看見一個山頭上站了許多人仰頭看她。我真為她高興,要知道這一步能邁出來,在眾多的北京大法弟子中還是相當難的。
不久又進來了一位大法弟子,我問她怎麼想的,她說整天聽甚麼「邪教邪教」的,受不了了,就去了天安門。號長開始制止我們三人說話。這肯定是管教安排的,話也不能說,功也不能煉,我該怎麼辦呢?師父講過:「弟子們切記,無論將來有多大政治與權勢的壓力,也不可以為政治權勢所利用。」我想我們在哪都是修煉的人,這裏也不例外,應該爭取一個合法的修煉環境,我決定捨命護法,開始絕食。我只是想只能用這種方式表明我修煉法輪大法的決心。
餓了兩天,除了嘴裏有些發苦之外,沒甚麼感覺。看守所的一個胖領導找我談話,給我傳達四條精神,大概意思是你絕食是對抗政府,和政府對著幹。我說:我們是修煉,從不干涉政治。可現在政府說我們是「邪教」不准煉法輪大法,在這個問題上絕不能聽政府的了。餓到第三天晚上,看守所的另一個領導對我先是進行了一番恐嚇威脅,然後讓我看錄像,錄像裏放的是前幾天給一個小伙子用那種慘無人道的手法強迫進食的情景。據說他餓了8天了,讓他躺在床上,從鼻孔裏插進一根管子。只見那小伙子痛苦的「啊」了一聲,張嘴一股股綠湯從嘴裏湧了出來。大概是膽汁吧。一般人光看這情景恐怕就難以承受。我心裏默默祝福著這位大法弟子。
看完全過程,他們問我有何感受,我笑笑說:不就這個嗎?別人可能被嚇住,你們用這種方式嚇唬不住我。餓到第四天,我被換到一個新成立的號,裏邊關的人都是幾進幾出的,現已被判了大刑就等著下監的重犯,是專為強硬態度的犯人湊起來的這麼一個特殊的號。看守所長當著我的面跟她們說:「她不吃飯,你們都別睡覺,你們輪班看著她。」不讓這幫人睡覺,她們能不瘋狂嗎?他們開始對我輪番圍攻。他們罵我甚麼我都不在意。可是當他們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師父時,我的淚水禁不住流了下來。她們問我為甚麼哭,是傷心了,還是後悔了?我說你們罵我師父,你們知道自己造了多大業嗎?我師父大慈大悲,他不會怪罪你們的,可你們自己造下的業必須全部償還。這些人還在嚎叫著:「下地獄甚麼樣?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咱們十幾個人一塊下還有個伴。」這幫人真不知自己在說甚麼!拘留所裏是不准大聲喧嘩的,可這幫人怎麼喊管教都像沒聽見似的。
餓到第四天晚上,他們強行給我輸了500毫升液體,第五天輸了1500毫升。第六天上午這幫人想出了給小孩灌藥的辦法強迫我吃飯。她們先是按住我的四肢,然後有人捏鼻子,有人捏腮,有人拿著牙刷捧就等著我張嘴吸氣時,用牙刷棒按住我的舌頭,強灌豆奶。好在我牙還挺齊,我只給自己留一點縫吸氣,牙刷棒根本無法伸進嘴裏。又派兩人胳肢我腋下。他們以為我一笑嘴不就張開了嗎?胳肢半天,我也沒有笑出來。這幫人累的直喘氣,最後他們只好罷手。最後號長和其他人達成協議:如果管教來了,一致報告說我自己喝了兩勺豆奶,不用再輸液了,全號人都統一了口徑。可是偏有一位嘴不俐落的,號長一氣之下叫幾個人去風圈裏重新「教」她「規矩」,只聽嘴不俐落的這位,一邊大哭一邊大喊,幾乎驚動了整個看守所。管教來了,問她怎麼了,她控訴四個人輪番打她。管教把她調到別的號去了,看來她是不勝重任。
管教把我單獨叫了出去,問我怎麼回事,我說我是修煉人,常人他打他一拳,他踢他一腳,說不定他以前欠他的,他倆結帳了,我們不能管。至於我如何如何,那是我以前欠下的,我應該承受償還。我不怨別人,所以我不會告訴你任何事。管教放我回來了,號長見到我問是否告訴了管教,他做了一個捏腮灌藥的動作,我說你們幫助我消業,我感謝還來不及呢,怎麼會告你們。我畢竟年歲比較大,拘留所不敢直接給我下管子,怕我當時死掉,於是決定送我去醫院,強行進食。
絕食的第六天下午2點,看守所派了輛車把我送到一個醫院似的地方,我問這是甚麼地方,他們不肯告訴我。只聽那位大夫說,這麼大歲數,還是勸勸她吃飯吧,我真不忍心看她受這個罪。於是陪我來的管教、班長(拘留所女看管人員一律叫管教男的叫班長),又一通勸說,這時只要你答應吃飯,哪怕是摘天上的月亮他們都願為你弄來。我一語不發,任由他們處置。後來他們帶我進了一個病房,只見一張床上躲著個小伙子,他們讓那個小伙子先出去一會兒,小伙子腳上還帶著腳鐐,然後示意我躺在小伙子的床上。剛開始我感覺一根膠皮管從我的右鼻孔插了進來,人開始感覺到噁心,乾嘔,最後膠皮管總算插到了胃裏,開始灌食。灌到一半,我忍不住一下坐了起來,吐了一地。那位班長見狀一把把我摁到床上,說我是成心跟他們對著幹,又一通乾嘔,這一回他們摁住我不讓動,我只好頭一歪,吐了人家小伙子一床、一枕頭,連同我自己的衣服都吐髒了。一看剛才灌的東西全吐出去了,他們商量讓我先休息一小時,過一小時再灌。管子在嗓子眼裏塞著,不斷刺激嗓子,乾嘔,我於是儘量不說話。管教還在不停地勸著:「你知道嗎?這管子一用就是一星期!你天天帶著多難受啊,還是吃飯吧。」我只是搖頭。
一小時過去了,還得重灌。在剛才吐的時候,管子往出滑了一截,還得插回去。大夫下班了,由護士接替工作,她這一往回插,我可就更慘了。剛才是由右鼻孔插入的管子,所以只覺得在右邊嗓子堵著,這一下改成左邊堵著了,整個嗓子似乎被膠皮管嚴嚴地塞住了,又灌了200毫升液體過後,問我拔不拔管子,我只是默默地搖頭。沒辦法,他們只好讓我帶著管子又回到了拘留所。臨上車前,他們給我預備了一個塑料袋,怕我萬一忍不住,把車吐髒了。果不其然,車子每顛一下,就是一頓乾嘔,剛開始吐的時候還覺得是豆奶味,後來就是又苦又澀的了,大概是膽汁吧。我默默地忍受著這一切,那種滋味真是難以言表的痛苦,但我的心裏卻在默背著《轉法輪》裏的章節。
總算回到了拘留所。晚9點,我又被帶到拘留所的醫務室裏,他們要給我做心電圖。我說別做了,我一躺下就想吐,躺不住。一個女管教托著我的頭,做了心電圖。他們又開始給我強灌,大概是200毫升吧,我一看他們還給我錄像(他們曾揚言要拿到電視台去放)。我想不能讓別的大法弟子看到這鏡頭,造成精神負擔,於是雙手結印,他們把我的雙手拽開。灌完後大夫問我,拔不拔管子,我說不用拔了,省的明天再插了,大夫說還是拔出來吧,明天需要再插。於是大夫把管子拔了出來,沒幾分鐘,剛才灌的東西又全吐了出來。這回好了,管子拔出來了,說話不受影響了,我精神頭也來了。看守所的所長問我「你還吃飯嗎?」,我說「對,不吃,我準備讓你們揣死算了。」所長說,別人餓了三四天都吃了,你怎麼那麼牛?我說總有特殊的嘛!我連說帶笑的跟他聊了十幾分鐘,我說真心地謝謝你們,沒你們我還真消不了業,過不了這一關,最後我樂呵呵地跟他說「明天見」。
送我回號後,全號十幾個人已分成兩組,他們不睡,我也甭想睡。她們幾個人圍成一圈坐著,又是一通連罵帶損並且一個勁問我吃不吃飯,我一語不發。其中一個人命令其他人背過臉去,然後啪啪照我臉上煽了兩個耳光,這丫頭手勁還真大。她知道我左乳房切除了,子宮摘除了,跟號長說明天她收拾我。這時管教來了,問我為甚麼不睡覺,她們異口同聲地說是我自己不想睡,管教命令我躺下,讓他們坐在我身邊。等管教一走,他們把住我肩膀,五分鐘一晃,十分鐘一搖,有人還不時地朝我屁股上踢一腳。第二天早上快7點鐘了,號長把我叫起來,說8點鐘開風門,給我一小時考慮時間,如還不吃飯,就到風圈裏坐「席夢思」。我不知甚麼意思。8點鐘以後,我被推到風圈裏,兩位號友,一人端著一碗水,用勺往我嘴裏喂,灌一勺,我吐一勺,灌兩勺,我吐兩勺。只要一吐,換來的是左右開弓的搧嘴巴,用肘猛磕我左半胸,再就是用膝蓋猛磕我下半身骨盆那個地方(我現已從拘留所出來近一星期了,只有這個地方還疼呢)。
也不知他們打了我多長時間,反正那半盆水已經餵完了,我也吐完了。最後一下我現在都想不起來踹到甚麼地方了,只覺得身體一陣劇烈的抽疼。我站立不住,只好蹲下。他們揚言:「上午是灌水,還執迷不悟,下午灌尿」。我回到號房裏,管教來了,說帶我去見一個人。我一看是單位裏的保衛幹部。他見我時驚訝的問:「那天您走的時候,我見您是又白又胖,這幾天怎麼變樣了,都認不出來了」。我說:「不對吧,你現在見到我應是又紅又胖才是(因為我剛挨過一陣嘴巴)。」單位保衛幹部拿出一串鑰匙說:「你看,單位樓房分了,領導說了這套房子該給您,但必須您本人簽字,你老伴找也沒用。您兒子又在等這房結婚,您還是吃飯吧。然後領導把您保出去。好日子在後頭呢!您這圖甚麼呀?」
我跟他說:「你告訴我家裏人,我跟他們斷絕關係了,讓他們自己願意怎麼著就怎麼著吧。估計拘留所再強揣我一兩回,我恐怕就該嚥氣了。因為強灌的東西,我最後又全吐出去,也達不到進食的目的。你來了也好,幫我給家裏傳個話,我也沒甚麼可說的了。」這時管教端來兩杯水,希望我喝一口也好安慰單位領導一下,人家大老遠來了也不容易。我嘴裏又苦又澀,現在對我最大的誘惑恐怕就是水了。管教還說:你只要承認錯誤,馬上放你回去。我說:沒有任何東西能換出我這句話。我又被送回了號房,號長問我見誰去了,是否答應吃飯了。我說:不吃。我見的是單位領導。我把後事都料理了,就等他們最後把我揣死算。這群人面面相覷,無言以對。
下午拘留所要來賣食品的,幾位號友身上的錢都被看守所收去做甚麼微機試驗了,只有我身上還有70元錢。他們讓我把錢先借給他們,說以後再還我。我說不用還了,算我請你們的。他們雖然打我罵我,可我絲毫沒有怨恨他們的感覺。我只是覺得自己的業力太大,要不是師父,光靠我自己恐怕幾生幾世也還不清。如果真的需要用生命去償還的話,我就應該樂呵呵地面對一切。
下午這群人都盼著賣食品的趕快到我們這個號的門口來,把灌尿的事給忘了。這時管教來了,讓我收拾東西。我以為是調號房呢,誰知出門一看,又是我單位裏的那位保衛幹部。他說領導把您保出了,我來接您了,跟我走吧。到了預審科,預審員對我說:「現在你是保外就審,需要時你隨時都得回來,能不能保證不去天安門了?」我說我不會向你們承諾任何事情,我自己知道該幹甚麼。出了拘留所的大門,我不禁笑了起來:真怪,我本已心無雜念,靜等最後時刻了,結果形式來了個急轉彎,師父讓我回家了。看來我的修煉路還未走到頭,還得不斷地提高昇華。
我也知道我還有許多地方做的不夠。比如說在拘留所裏,對那些無知的人提的相當幼稚的問題,我不太耐煩。而且所有的警察對我始終反覆問:你叫甚麼……。我又是就不理他們。在這拘留所十幾天裏,我皮肉上確實吃了點苦,那也是因為我業力大,又能忍受,才遭此魔難。我知道我們大法弟子都是以法為師,不會因為我的經歷把膽子小一點的弟子嚇住。這擔心也許是多餘的。其實拘留所也沒甚麼可怕的,只不過是吃的單調一點,每天饅頭、白菜湯。如果沒有那麼大的業力,你們也許不會遇到我的這種情況。
我始終就是一個信念:堅修大法,堅信師父。我認為我所遇到的一切磨難都是考驗。我叫XXX,今年52歲,是北京的大法弟子。我願跟更多大法弟子切磋,共同在法上精進,直至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