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3月29日早上,當海寬正在家裏喝著媽媽給他沏的茶,他不知道來自千里之外A市的警察已經來到了他家的樓下。警察將海寬從家裏非法抓走,媽媽嚇壞了,給在醫院的爸爸打電話,爸爸拔下針頭打車追趕,但是無濟於事。在路上警察酒後告訴海寬:「抓你知道為了甚麼嗎?為了立功。」就這樣海寬被抓到A市並且被非法判了勞教2年半。從那開始海寬知道甚麼叫做「權大於法」。中國根本就沒有法律。自焚觸發了多少悲劇啊!中華民族的良心在流血,每個有良知的中國人在憂思,野心取代了良心,獸性代替了人性,權力槍斃了法律,暴政絞殺了自由。中華大地上每時都在發生著侵蝕人道德與信仰的惡行。
海寬被戴上冰冷的手銬,隨著背後看守所漆黑的大門被關上的時候,他走在陰森的走廊裏,耳邊除了金屬與金屬的撞擊聲外,死一般的沉寂。海寬進入了一個房間,隨著門被鐺啷的關上,一群光頭的犯人聞聲轉過頭來,那沒有生命的眼神簡直可以把你吃掉,實在讓他難忘,海寬命令自己排除這一切給他帶來的恐懼。
眼前的鐵門和鐵窗將海寬與外面的世界真實的隔絕了。晚飯的時間到了,食物和菜湯從牢門中的四方小口送進來,吃著半生不熟的窩頭,喝著難以下咽的菜湯,海寬陷入了沉思:「正因為信仰的危機,才導致了人類精神天平極大的不平衡,在自私、貪婪的惡念下,人與人之間的觀念相互碰撞,彼此充滿了敵視,無所顧忌的相互傷害著,活而無樂。人類不能沒有信仰,我不能選擇沉默。」
在A市的教養院海寬和其他10多名大法弟子遭遇了電刑,當時海寬還不知道電棍的滋味,當他閉著眼睛咬牙挺著的時候,感覺到一個東西落在了脖子上,海寬整個身體立即痙攣得顫抖不止,海寬忽然聞到了空氣中有燒頭髮的味道,這時他清醒的一面知道,他的脖子被電糊了。經歷了5小時的迫害,海寬被分到了嚴管班,那裏是整個教養院最早起,也是最晚睡的地方,同時飲食也是最差的地方了。在那裏,一位70歲的老人也被抓了進來,而且他是共和國國慶觀禮曾被邀請過的科學家,在強制轉化的時候,鞋底子也曾毫不留情的扇向老人的臉。海寬覺得那一幕真是悲哀,國家和民族的悲哀。一個是老人、科學家、國家的功臣,一個是被警察給了所謂尚方寶劍而忘乎所以的人渣(犯人),他們的差別太大了,海寬知道這樣的一幕只能在中國發生。而且只能在江澤民這個小人當政的時候才能出現。這些警察所造下的罪過不是一句「這是上級的命令」就可以推托的。公正可能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
路漫漫其修遠兮
海寬被抓進教養院之後,蘭玲非常著急,以下是她的一段回憶:
「2001年8月,我來到A市的教養院門外給海寬送衣服,上次幾經周折和他通了一次電話,他的聲音有些嘶啞,但仍很堅毅,他告訴我要等他,等他出獄我們結婚。我多希望早日和他步入結婚禮堂啊,海寬在我的印象中一直是四個字『溫潤如玉』。一臉斯文的他說我們未來的家要把大法放在第一位,他告訴我,法輪大法是宇宙大法,他要去維護大法,要阻止人對神的唾棄,我不理解,他說那叫做『慈悲』。
教養院的大門打開了,一輛黑色的轎車和兩輛大客車從裏面駛了出來,大客車的窗戶上都嚴嚴實實的擋著簾子,為甚麼要擋窗簾?這些車要開向哪裏?海寬是不是也在那裏呢?我的心開始怦怦的快速的跳動,一種不祥的預感向我襲來,我抓起電話,給看管海寬的警察打電話,他告訴我,海寬是被轉院了,但是去哪裏了,還是機密,但是他強調了四個字,『有去無回。』
我頓時驚呆了,站在那裏半天不動地方,我的心一下子沒了底,這生死未卜的等待我能扛得住嗎?海寬這一走,我在A市是徹底的舉目無親了。絕望和無助向我襲來,我脆弱得幾乎要窒息了,今年的冬天怎麼這麼寒冷?在中國對大法弟子的迫害何時是個頭啊?依稀中,我的耳邊響起我和海寬在一起時他為我背誦的一首詞──陸遊的《詠梅》: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做塵/只有香如故。」
寒星夜沉始生輝
陰暗潮濕的牢房裏,藉著微弱的燈光,海寬正在為一名犯人包扎傷口,剛才這名犯人從上鋪下來的時候,上臂被鐵絲刮出了一個深深的大口子,白色的肉翻了出來。海寬打開紫藥水瓶,用棉球蘸上紫藥水細細的塗在傷口上,然後用紗布包好,海寬右手腕的手銬在燈光下格外的扎眼,它隨著海寬手的移動發出金屬的撞擊聲。海寬的心裏面響起了師尊慈悲的教誨:「善者慈悲心常在,無怨、無恨、以苦為樂。」(《精進要旨─境界》)
這裏是B教養院一個大隊的外役點,一個石廠,地處荒郊野外,除了人之外,能看到的動物就是偶爾在天空翱翔的鷹了。海寬手腕上的銬子是因為他替其他大法弟子鳴不平的時候被戴上的。手銬子一共陪了他100天。
B教養院在普教眼裏就是一個狼窩。專門收集本省各市教養院的反改造人員,海寬在這裏接觸的普教被勞教的次數最多的是8次的,他還遇到了一個曾經是警察的吸毒犯,這些都讓海寬直接體會到了在沒有信仰的國度,人性的墮落是多麼的急速,而人性的回歸又是多麼的艱難啊!
海寬和其他大法弟子共20名於2001年8月從A市拉到B教養院,記得第一次來到石場是這樣的,警車一路尖叫著把海寬和另一名大法弟子拉到這裏,下車的時候海寬戴著手銬,身上僅有的衣服就是一件短褲,警察在凌晨4點開始抓人,海寬就因為沒聽命令而獨自起床坐起來就被戴上了手銬。
進入陰暗的牢房,站了半天,瞳孔才適應了這裏的黑暗,10米長的過道兩側分別是上下兩層的通鋪,鋪頭伸出的木桿上七零八落的掛著沾滿灰塵的包裹,地上到處是污水、果皮和廢紙。飛著的蒼蠅成群的飛過來,如果不是看到有人在床上,這裏還真容易讓人誤解成是廁所呢!
「開飯了」,隨著一聲吆喝,海寬被帶到過道盡頭右側的一個小箱子旁邊,一股濃濃的臊氣充滿了海寬的周圍,右側一米的地方就是廁所,由於要防逃,廁所是全封閉的,地上全是髒水。海寬不知道這種氣味下他的這頓飯該如何吃。
就在這時,就聽有人喊:「放炮了!」話音未落,一聲炮響震耳欲聾,接著海寬頭上的房板也轟的一下,原來是遠處放炮迸出的石頭從50米以外飛到海寬頭頂上方的房頂,一塊泥巴在震動中垂直的落到海寬裝滿菜湯的飯缽中,面對這從天而降的「調味劑」,海寬又不知道這飯該怎麼開口了!
秋天來了,落葉蕭瑟,秋老虎簡直要把大地點燃了,似火的驕陽下,汗流浹背的犯人一天10個小時超負荷的勞動著。海寬將一件襯衫、襯衣、襯褲洗得乾乾淨淨,晚上準備將這些衣服包好送給一個犯人。犯人A是一個病人,右腿的肉都爛到骨頭了,整個小腿上深深的一個大坑。教養院為了節省每次醫生25元的出診費,叫犯人用刀片將爛掉的肉削下去。由於沒有得到及時的清洗,犯人A的傷口散發出的氣味惡臭惡臭的,其他的犯人都毫不掩飾的向A展示了他們的厭惡之情,不允許犯人A住在附近,最後在廁所旁邊的床頭支出的兩根20釐米長的木頭上面,鋪了一塊木板,把犯人A放在了上面。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犯人A的處境非常的艱難,生命危在旦夕。
海寬把一卷手紙和衣服包在一起,捲成一個桶,夾在腋下,在上廁所的時候,他用戴手銬的手把包迅速的放在了犯人A的頭下,小聲的說:「給你一個枕頭。」從廁所出來,帶隊的(犯人的頭)就走到海寬身邊,問他:「怎麼?說的算了?」他的這句話讓海寬明白:敢情這好人在外面不讓當,在這潮濕的牢房裏當也這麼難啊!
冬天來了,世界在冰雪中一片銀白,海寬戴著手銬坐在石頭上,石廠的粉塵很大,有時像電影裏的沙塵暴,石廠越挖越深,從地底下滲出來的水迅速的結成了冰,在這天寒地凍中,比這冰還寒冷的一幕是這樣的。
對面走來一個犯人,頭上斜纏著一塊黑黑的頭巾,像是電影裏面的冷面殺手,他走到結冰的水旁邊,用手把冰敲破,然後他打開手巾,從眼眶裏面把眼珠拿出來(眼珠是假的),在冰冷的水中涮了又涮,最後把戴著冰水混合物的眼珠一下放回眼眶裏面,與此同時,海寬的渾身一顫,心想:「用刺骨的水洗過的眼睛該有多冷啊!」
2001年11月27日,海寬無條件解除了手銬戒具,在這一百天裏,他在這個偏僻的與世隔絕的石廠經過了夏、秋、冬三個季節,帶著正念,海寬證實著大法。27日那天,警察問海寬:「你是否改變?」海寬答:我曾是水,後又變成冰,而今又變成水。清澈非昔日可比。當日下午寫下此文,並交與警察欣賞:
了願
滄桑一夢/ 萍水相逢
百日劫難己過/ 往昔崢嶸不提
世態炎涼皆看透/ 唯有正念正信
豔陽酷暑耐過/ 落葉蕭瑟看過/ 蒼涼寒冬度過
斗轉星移/ 花開花落
奈何/ 奈何/ 把握
一片清心救蒼生
滿目蕭然
淚眼滂沱
更著風和雨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