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帝煉丹的地方,一切遺物經赤將子輿一一指點,帝堯都見過了。據赤將子輿說,黃帝在此煉丹的時候,一日有非紅非紫的一種祥雲出現,名叫縉雲,所以這座山就叫縉雲山。
帝堯立在最高峰上,向東南一望,只見一片茫茫,都是大海。原來這座縉雲山是緊貼海邊的,海中群島點點,如星之羅,如棋之布。赤將子輿指著說道:「這近前的島嶼名字叫甌,遠處的島嶼名字叫閩。甌島之中有一個島,就是容成子修煉之所;又有一個島上有方石,其形如匱,從前黃帝將玉版、金券、篆冊等等藏在裏面,所以亦叫作玉匱山。」
且說帝堯等從縉雲山動身,向彭蠡大湖而行,不走原路,往西直走,到了一座山,叫作三天子鄣。這座山亦很有名,高約三百丈,夜間光燭霄漢,世人都說是山中韞玉的原故。當初黃帝亦曾到此遊覽。帝堯經過,卻不再停留。
一日,將到彭蠡湖相近,只聽得空中有異鳥飛鳴之聲,舉頭一看,卻是一個仙人騎了一隻青鸞,自西南翱翔而至。赤將子輿認得是洪崖仙人,高聲大叫道:「洪崖先生!洪崖先生!請少停一停,下來談談。」洪崖仙人聽見了,就降下鸞馭,先過來與帝堯行禮道:「原來是聖天子在此,幸遇幸遇。」又向老將羿和赤將子輿拱手道:「久違久違。」羲叔在旁,亦行過了禮。赤將子輿和洪崖是老同事,極其相熟,就拍拍他的肩膀,說道:「你真好自在呀!」洪崖仙人道:「你何嘗不自在嗎?」
帝堯看洪崖仙人,白鬚鬈鬃,鬢髮如銀,滿臉道氣,暗想:「赤將子輿說他有三千歲,真是看不出。但是,他能夠騎鸞遨遊,一定是個真仙無疑。」遂和他說道:「久仰老先生大名,現在此地相遇,真是生平大幸。不知道老先生自從先高祖皇考上升之後,一向究在何處?高祖皇考近日又在何處?何以不如老先生一樣的降臨人世,使某等子孫,可以拜識?」洪崖仙人道:「貧道在令高祖的時候,雖曾做過幾年官,但是後來早已不在朝廷了。一向萍蹤浪跡,各處遊玩,亦無一定的住所。後來遊到此地,彭蠡湖邊一座洪崖山上,愛它風景清幽,就住了甚久,並在那裏掘井煉丹,有些道友,就呼貧道為洪崖先生,其實貧道並非姓洪名崖呀。後來總常到那邊去玩玩,便是此刻亦剛從那邊來。至於令高祖,現住在九重天中之無想無結無愛天上,是最高的這一重天,所以不輕易下來。如貧道等,不過卑微下賤之流,九重天上遊玩遊玩尚且難得,何況居住,所以只好仍在人世間混混了。」
羲叔在旁問道:「某聞上界有三十三天,何以只有九重?」
洪崖仙人道:「三十三天,是一種天的名字,並非有三十三重天。」羲叔道:「這三十三天,是否就是九重天中之一重?」洪崖先生道:「不是不是。九重天是清虛超妙之天,三十三天是慾界十天中之第六天。凡人生在世,能夠不殺不盜,死後就可以生在三十三天,可見生到三十三天,並非甚難之事。清虛超妙天,是正途直上。慾界十天,總名忉利天,不過旁門而已。」兩人正在問答,帝堯是個聖君,聽了這種說話,並無動心稀奇之意。他的心中惟時時以百姓為意,見他們不談了,就問洪崖仙人道:「前日某在淮水之陰,看見淮水為患。據陰侯說,老先生的意思以為是天數,並且說將來還有極大極大的災患,究竟不知有無其事?還請老先生明白見示。」洪崖仙人嘆道:「的確有的,這個真是天意,無可如何。」
帝堯聽了不免驚慌,忙問道:「老先生總有仙術,可以挽救。」洪崖仙人搖搖頭道:「實在無法挽救。但是聖天子不要著慌,經過五十年之後,自有大聖人出來挽救。」帝堯道:「是大聖人嗎?」洪崖仙人道:「雖則是大聖人,亦須神仙幫助。」帝堯道:「是哪一位神仙?」洪崖仙人道:「天機不能預洩。」帝堯苦苦追問,洪崖仙人說了三個字,叫作「西王母」。帝堯聽了,謹記在心。
洪崖仙人問帝堯道:「聖天子此刻到何處去?」帝堯道:「某此番巡守,擬從三苗國再到交趾去。」洪崖仙人道:「三苗國可去,交趾去不得了。」帝堯忙問何故。
洪崖仙人道:「交趾路遠,往返勾留約須兩三年。貧道仰觀天象,恐怕後年春夏之交,天有非常大變,為災不校這就是貧道所說,幾十年災害的第一步。帝若遠出,不在京師,殊非所宜。所以貧道勸帝,不要到交趾去。」
帝堯又驚問道:「果如老先生所言,大災驟來,那時某就使在京師又怎樣呢?」洪崖仙人道:「請聖天子齋戒沐浴,虔誠的禱祀天地宗廟,再請這位老將幫忙就是了。」說著,用手指指羿。羿聽了,頓時義形於色,說道:「某果能消弭大災,無不出力,雖死不辭。」洪崖仙人稱讚道:「真是英雄!」說畢,遂與眾人告辭,又向赤將子輿說道:「我們隔十年再見。」說完之後,跨上青鸞,向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