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被推進牢房時已是深夜。外邊下著秋雨,鐵門「噹啷」一聲就關上了。靠牢門睡的三個人還在閒聊,其他人都靜靜的躺著,還有兩個人在過道裏站著值班。
牢房是一間筒子房,大約十米長。靠牆是一個大通鋪,躺有二十多個人。鋪邊上是一米左右的過道,通鋪與鐵門之間也有個一米寬的過道。
靠門睡的是號頭,一般稱為「大貓」,緊挨著的是副號頭,也被稱為「二貓」。當然能靠二貓睡的人也都是有點頭臉的;可是此人卻戴著鐐穿銬,就是一根鐵鏈把手銬和腳鐐連起來的刑具,那大多是給重刑犯戴的。
手銬腳鐐 |
二貓很瘦,見我進來,就問了一句:「幹甚麼的?」我說:「煉法輪功。」大貓是個矮胖子,說:「法輪功?這回可見著真的了。」戴鐐穿銬的那位說:「我問你,天安門自焚是咋回事?」我說:「天很晚了,別影響大家睡覺。我就給你說兩個問題你想想:天安門自焚是誰錄的像?錄像的和放錄像的是不是一家?」他「噢」了一聲說:「好,你先睡,明天再說。」
第二天天剛麻麻亮就起床了,幾分鐘的時間洗漱完畢。大貓讓我和其他人員坐在一起磨錫紙,就是把一張錫紙和一張黃紙疊在一起後,用木板在鋪板上把這兩張紙擠在一起,這是給死人燒紙用的紙錢。磨錫紙時,大家都坐在過道上,把鋪板當成操作台。
我很明確的拒絕這樣的奴役。大貓很不耐煩的吼:「為甚麼大家都幹你不幹?」我說:「我不是犯人,是被綁架進來的。」他一吼,立馬圍上來幾個人,他回頭看那個戴鐐穿銬的人,那人很平靜的看著我,一點態度也沒有。二貓在那邊搭了腔:「不幹就不幹吧,這是我朋友,我們一會兒好好聊聊。」
大貓和二貓看大家都開始幹活後,在鋪上蹓躂了兩圈,也去磨錫紙去了。靠門的過道和鋪邊的過道是一個直角,我就坐在牆角煉功。「鐐穿銬」半躺在鋪位上吸煙。開始打坐時我沒有靜下來,在想:怎麼回事呢?這號可是全看守所最殘酷的號了,怎麼號頭都得幹活,而那個戴鐐穿銬的卻像個大老闆似的?
昨天的一幕又從新在我頭腦裏浮現出來。我在家中因為上明慧網被綁架,先是被綁架到公安局,折騰了大半天又被劫持到看守所。當時在看守所搜身時遭我拒絕,有個警察罵罵咧咧的吼:「看你文縐縐的樣,本來想給你送到過渡號,這回非得把你送到十三號去,讓你知道馬王爺有三隻眼。」警察所說的過渡號是指一些犯罪情節輕微的人被暫時關押的牢房,管理要寬鬆一些。而這個十三號卻是全看守所最嚴厲的。
煉功時是不能想這些東西的,我趕忙把這些念頭排斥掉,漸漸定了下來。
(二)
早飯後,「鐐穿銬」把我叫到他的鋪前,問我:「你昨天說的天安門自焚那兩個問題,我想了大半夜,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詳細的講一講。」
我說:「天安門自焚發生在二零零一年元月二十三日,也就是那一年的除夕。江澤民發動的對法輪功的迫害遇到了來自社會各方面的阻力,已經到了推行不下去的地步。於是江澤民使用了更加惡毒的栽贓伎倆,也就是炮製天安門自焚來栽贓法輪功,好為他加大迫害法輪功製造藉口。這個自焚事件之所以惡毒,就是它所使用的手段最能挑起世人的仇恨。從自焚的方式,到所挑選的人員,再到選擇的時機,加上後來的滾動式播放,各大媒體配合的集體聲討,所有的中國人都被中共製造的這起偽案矇騙了。」
大的背景講完後,我又詳細的給他講了自焚偽案的各種破洞和疑點:「天安門廣場那麼大,到哪裏找那麼多滅火器?而且是一分多鐘同時拿出來的。那個王進東,身上的衣服都燒爛了,可他的頭髮卻完好無損,兩腿間的雪碧瓶也完好無損。他身後的那個武警一手掂著個滅火毯在那等著,口號喊完後再蓋滅火毯,而王進東喊口號時,他身上已經沒有明火了,還蓋那個滅火毯幹嘛?不是有個小女孩叫劉思影嗎?說是氣管切開了,可四天後記者採訪她時,她竟然還會唱歌。錄像中的那麼多特寫鏡頭,要不是攝像機處於時刻準備著的待機狀態,能拍攝下來嗎?再說中共的宣傳管控,迫害法輪功這麼多年,所有的造假新聞不都是中共一手炮製出來的?中共自己製造假新聞,自己演,自己拍,自己放。它敢讓真正修煉法輪功的人在電視台現身說法嗎?」
看得出他是個有思想的人,不是人云亦云的那種。他一直靜靜的聽我講,不住的點頭。我講完了,他長嘆了一聲,往後一躺說:「××黨真卑鄙,連我都被騙了,被騙的中國人不知道有多少呢?」
他又問了一下我個人的情況,末了他說:「兄弟,你是個好人,法輪功是好的,這都不用問了。其它忙我幫不上,但是在這看守所我保證你不受欺負。就是你調到其它號(指牢房),我打個招呼,沒有人不買我的帳。」
(三)
我給他講自焚真相時,有意把聲音大一點好讓更多的人聽到。「鐐穿銬」對大家說:這個法輪功是個知識分子,看人家這說話,頭頭是道,叫人服氣。以後在咱號裏都稱他為老師,對老師都尊重點。
就有人說:「老師,你這樣信法輪功,給我治治病唄,我胃疼。」我說:「法輪功的道理真不是幾句話就能說清的,以後有機會我和大家多交流。但是你要想好病,也不是沒有辦法,就誠心誠意的念誦『法輪大法好,真善忍好』。」
大家一聽都笑了,還說:「就這麼簡單!」「鐐穿銬」一看牢房的氣氛活躍起來,就說:「都給我閉嘴,上臉了不是!要信就念,不准亂說!」大家立馬都不出聲了。
因為我穿的比較薄,當天我有點流鼻涕,是感冒的症狀。我一想,在這裏我不能出現這不好的狀況,自己身體都不好怎麼給人講法輪功真相,我就求師父呵護。睡了一覺後,天明甚麼症狀都沒了。「鐐穿銬」在大家都幹活時就講了:「法輪功好不好?大家都看著呢。昨天這個老師跟你們幾個一樣又咳嗽又流鼻涕的,可是看看現在人家啥事沒有了,你們呢?」大家都看著我。有個感冒的說:「真的念念『法輪大法好,真善忍好』就管用?」我說:「那就看你自己的用心程度了。」那個胃疼的說:「我要謝謝這位老師,我昨天開始念,真的有效果,今天胃舒服多了。這法輪功是真的。」我說:「你可別感謝我,要感謝就感謝李洪志老師!」
「鐐穿銬」把我喊到他鋪位前說:「你看我這手腕,戴這種銬戴的,前幾天又紅又腫。醫生說這是鐵鏽造成的,抹甚麼都不好使。你說念『法輪大法好,真善忍好』就能好病,我就一直在念,你看現在好多了。」
他戴的是那種土製的手銬,就是把鋼筋窩成圈焊成的。這種刑具是特製的,只有重刑犯才給戴。我就問他:「你怎麼戴這種刑具呢?」他就開始給我講他犯罪的過程。
(四)
他叫齊傑。是因為綁架了我們縣的首富,而且還牽涉到一起故意殺人案,已經被判處死刑了,家人正在給他上訴。他說:「判我死刑時,我真的不後悔,我作了那麼大的惡,就該判死刑。我那幾個伙計都嚇的連字都簽不上。唯有我,談笑風生。我就說我該死,這是早晚的事。人活著嘛,就得灑脫點,看開點。當時法庭上那麼多人,沒有不佩服我的,說我真是個爺們。」
這個齊傑還有點小功能,能夠預知一點事,還多少有點他心通的功能。他說:「我判死刑前是這號的大貓。以前的那個大貓做了個夢,讓我給他圓夢。我就說:你今天該走了,你的牢獄之災今天期滿。我當時就是那麼真真切切知道的。大家都以為我是開玩笑。中午吃飯時,他端起碗剛要吃,我就說:『你快把碗放下,這就放你呢,吃啥吃,出去吃好的去。』我話音未落,牢門響,真把他放了。臨走時他給咱號的包號警察老金推薦我。其實,我當大貓時給老金帶來不少外快呢。
原來,這個齊傑還和包號警察老金聯合給犯人找門路走後門。他說:「老金為啥這麼信任我?來個犯人,我一搭眼就知道他犯的事大不大,能不能被判刑。我看著可以的就把他拉到外邊放風場談,讓他把家裏的關係告訴我,電話告訴我。老金一來,我一使眼色,老金就把我提出去。我把這些信息告訴老金,老金在外邊運作,神不知鬼不覺的就把事情給辦了。哪個走的人不回頭感謝我?老金得錢,我得照顧,我們各取所需嘛。
「咱這個號為甚麼這麼有名?還得會用人。你看那四大金剛,兩個當過武警,兩個當過偵察兵,我只要一個眼色,讓打誰就打誰。可是我這一判刑,看守所的規矩,死刑犯不能當號頭,我就下來了。就這倆貓,我說不叫他幹,也是一句話,他敢不聽我的!老金給他倆特意交待過,甚麼事都由我做主。不過你是個好人,絕對是個好人。那天晚上,你一進來,我看你慈眉善目的,就知道你是好人。你們這法輪功也是夠屈的,要不是因為××黨迫害你們,你啥時候也不會到這來。」
有一次,警察提審我。我回來後,齊傑問我:「提審你的是不是兩個人,一人在那坐著,旁邊還站著一個,站著的那個人又高又胖。我問他:「你怎麼知道的?」他說:「我看到的。」
好多次,他說今晚該有人給我們送吃的了,晚上真的有警察把燒雞之類的東西給號裏的人帶進來。這也算是看守所的潛規則吧,所有的違禁品,包括煙、酒、肉,甚至毒品,警察不往裏送,誰也送不進來。
(五)
齊傑跟我說,有兩個夢他一直解不開。他講:「一次我夢到一個透明的金字塔,奇怪的是金字塔上怎麼畫的有美國、俄羅斯、法國這些國家,地球不是圓的嗎?這個我搞不明白。還有一個夢。夢到半空中有十幾個大佛在那坐著,都是閉著眼,我就轉到一個大佛的旁邊,用手去撓他的胳肢窩。這個佛一把拽著我的手把我輪了好幾圈,一下把我嚇醒了。特別是這個夢,我沒有敢說出來。要說出來,這些人背地裏肯定說:『都夢到佛了,那不是該上西天了?』」
我笑了起來,說:「最起碼這個夢不是上西天的意思。你想你夢到佛,一個人得有多大的福份才能夢到佛呢?這只能說明你的福份大、根基好。你修煉法輪功吧。」
他說:「我也想修,我知道這法輪功是真好。我要是修煉法輪功,哪裏會去犯罪!要是早認識你,──你看我這都判了死刑了。雖說上訴了,誰知能不能活下來。」我告訴他:「那就看你真的下不下決心修煉了。你只要下決心修煉,你的人生道路師父會給你從新安排的。」那時我也真希望出現奇蹟,希望他能躲過這場劫難,死刑改成死緩也好。可是誰知道他的決心能下多大呢?真心不真心那得出自於他的本性。很多人說話,表面上說的信誓旦旦的,可是他的內心根本就沒動。有些人真的不會說真心話了。
第二天,他跟我說:「我這兩天老做夢,都是一群亂七八糟的東西追殺我,說我修煉法輪功,那得把欠他們的債都還了。那些東西真多啊,一眼都看不到邊。它們追,我就跑。我得欠多少東西啊!我可能真的修煉不了了。」
我鼓勵他:「一個再惡的人,只要不在大法洪傳時對大法犯下十惡不赦的大罪,都有希望。一個生命到世間,目地都是為了大法而來。可是在漫長的歷史中,無知中做過無數的壞事。師父都不看這些,要的就是一顆向善的心。」
他沉默了好大一會兒才說:「我不是只參與這一樁命案,我還殺過人。」我很震驚,不是他說的還殺過人這件事的本身,我想的是,一個人作惡作的太大時,修煉起來真的很難。在很多功法的修煉中,都講欠命還命的,只有這一世把命還了,下一世才能修煉。一個人欠下的不好的東西在他將要修煉時,很多都會出來,擋在那阻止他修煉。可是大法是無所不能的。生在大法洪傳之時,這是生命最大的緣份。我就告訴他:「以前做過的事不管是甚麼,你都不要考慮。現在是你要不要修煉?要不要得大法?」他說:「在大法面前,我沒有拒絕的理由。」
過了一天,他對我說:「你教我法輪功吧。我不管還能活多久,明天槍斃,今天我也要修煉。這一生能修多少修多少,最起碼為下一生重修大法埋下機緣。」我為他的選擇而感慨:生命的本源都是渴望同化真善忍宇宙大法的!他又說:「昨晚我想了很久。我能在生命的最後遇到你,是我萬分的榮幸。你是為我而來,是師父讓你來給我傳法的。」
我說:「法輪功我可以教你。但是我得告訴你,修煉法輪功重點在修心。要想修心,必需有大法作指導。而咱這個法除了師尊之外誰也講不了。但是在這特殊的條件下,我可以給你複述師尊的講法。以後見到師尊的講法,你就按照師尊的講法來修,一切按師尊的講法為準。」
他很莊重的點了點頭,說:「我知道,我們的師尊只有一個。」於是我開始給他複述《轉法輪》上的內容。能背下來的,我就告訴他說這是師父的原話。不能背下來的,我就把大致意思複述下來。同時告訴他,師尊講的法有不同層次的內涵,修到哪一層次的時候,那一層次的法會自動顯現。
我把整部《轉法輪》給他複述完後,齊傑說:「有一個心思我還沒有跟你說。從小到大,我就感到我來到世上是在等一個人,等一件事,就是判我死刑時,我這個感覺都沒有削減過。今天我算是明白了,我等的人是李洪志師父,等的事就是法輪功!」
(六)
齊傑曾跟我說,說他判了死刑後,整夜整夜的睡不著。還說:「這看守所煞氣太重,真的有很多冤魂。每次槍斃人時,前幾天貓頭鷹就會到看守所的樹上來叫。其他人都說是叫,其實不是叫,那是貓頭鷹在笑呢。」這個方面我不懂,但是我在明慧網上看到過中南海樹上招烏鴉的事。據有功能的人看,是因為那個環境適合於這類靠吃腐屍生存的鳥類。書上不是也記載烏鴉不入孔林的事嗎?孔林是孔子及其後人的墓地,烏鴉卻不去那裏,說明那是祥瑞之地。這貓頭鷹在民間又稱為夜貓子,有個說法是「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說的是貓頭鷹到誰家誰家就會有不幸的事。
我們成了無話不談的同修,他也在努力的修自己。他跟我說:「我以前說自己不怕死,那不是真心話,是事情到那一步了,我就得撐著。修了大法,才知道一個人的生命真珍貴。我要是不死,我這一生就交給大法了。要是死了呢,下輩子接著修。」
其實他當時還有一個很微妙的想法,就是想通過修煉大法,求得自己的上訴能夠成功,將死刑改為死緩。我也看到了這一點,但沒有給他指出。他有幾次試探性的問我,想從我口中得出他有不被判死刑的可能。作為修煉的人來講,這個心很不好,是應該去掉的。但是當時我對這事也沒有透徹的認識。我當然希望他能改判,可萬一改判不了呢?現在想來真是遺憾,當時應該給他指出,修煉嘛,就是應該純純淨淨的去修煉,不能有一點討價還價的心,也不能有一點利用大法的心。
他的睡眠越來越安穩。有一天他對我說:「我昨天半夜醒來見到天女散花了,太漂亮了,那花都是很微小的花朵。」還有一次他跟我說:「我昨天做了個夢,我在平坦的馬路上跑著,路兩邊都是青青的蘋果,很大很大。」
看守所有一個人和人打了架,還把那人打成了重傷。按照看守所的規矩,他需要調到其它的牢房裏去。那天中午,齊傑把他叫到放風場,談了很久,最後告訴他:「我現在照顧不了你了。但是你一定要記住『法輪大法好,真善忍好』。遇到修煉法輪功的,一定要幫,就等於幫我了。」
天氣漸漸的變冷。一天晚上吃過晚飯,他當著全牢房的人跟我說:「老師,你走的那天,要下大雪。」我問他「為甚麼要下雪」?他說:「用雪洗刷你的冤屈!」
後來,我被非法勞教。走的那天,狂風撲面,劫持我的警車在狂風中被刮的直顫。後來,雪紛紛揚揚的下了起來。我在想:十三號牢房的難友們該不會忘記齊傑的預言吧。通過他的預言,大家對法輪功又該有更深一層的了解了吧。
兩年的非法勞教期滿後,我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趕到齊傑的家。他的妻子聽說我是問齊傑的,忍不住哭了起來。她說:「前年的冬天,甚麼通知也沒有,就把齊傑槍斃了。」我勸導她,讓她帶好孩子。給她講了法輪功真相。她說:「齊傑要是早認識你,也不會做出那事啊!」
回家的路上,我很傷感。一個臨死的死囚對大法都能有那樣的認識,生命的最後階段開始修煉佛法。從生命永遠的角度上看,齊傑是幸運的,他得到了生命的未來!可現在的世人還有多少被中共的謊言欺騙著;而那些仇恨法輪功的人,他的生命可能已經沒有了未來。
在這歷史的關鍵時刻,只看你選擇站在哪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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