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把實名隱去,紀錄兩個不同階層的人之間的佳話。
──題記
老蒙的花園當年有個溫室,種滿了各地「貢」來的名花,隨著蒙太太生病、去世,因無心打理荒蕪了。蒙太太曾是市女子監獄的獄醫,負責給在押人員抽血化驗。她比老蒙小十歲,人很漂亮,突然得了白血病,骨髓移植兩次,拖了不到五年去世了。
更讓老蒙糟心的是兒子小蒙。小蒙上學時學習成績倒數,打架鬥毆,老蒙只好花錢送國外「留學」。「畢業」回國,老蒙設法給安排了「活少錢多」的工作,可從沒幹滿一年,換過好幾個單位,最後索性和媳婦一起在家啃老。
小蒙婚房在高檔小區,可小兩口兒不去住,賴在老蒙這裏,好吃懶做。老蒙一想到自己官場上左右逢源,得心應手,卻被兒子兒媳「搞定了」,憋屈的睡不著覺。他曾拿出做「思想工作」的勁兒勸兒子,最後說,不上班也行,生個孩子吧。兒子一句話懟回去:您有我還不夠嗎?讓我們生,再生一個敗家子,您來養?
老蒙氣的想再買房子搬走,又想:不比以前了,退了也可能被查,「平穩著陸」不容易,還是低調吧。為躲煩,老蒙自己收拾花園。他把市裏幾個花卉市場跑了個遍,倒不是為省錢貨比三家,只是為了散心。
老蒙發現老鄭賣的花草水靈,容易活;送的花盆、花土和花肥質量很好。再當回頭客的時候,老蒙搭訕說:我這身體不行,出不了力,抽空幫我打理打理花園行嗎?我給費用。老鄭笑說:幫忙可以,費用不費用的,好說。
這時,有個女人來買花盆。老鄭說花盆在花架子後面,自己去挑吧,看喜歡哪個。女人說花架後面黑,怕有老鼠。老鄭來回搬了好幾次,女人挑來選去,一個也沒買就走了。老鄭也不生氣,笑呵呵送出去。老蒙看得不耐煩,說,這不折騰人嗎?!
正說著,看見一個長辮女子騎著三輪來了。長辮女邊下車邊招呼:爸,您忙著呢。老鄭答應一聲,幫著扶車。她先把一袋水果遞給老鄭,又麻利的往下搬花。老蒙問:你閨女?老鄭笑著答:說閨女也行,其實是兒媳婦。老蒙忍不住說,說話行事像親閨女。
搬完花,兒媳對老鄭說:爸,花苗出的挺好,活幹完了,我替您看著生意,您歇歇吧。老鄭笑說:來的正好。這個蒙叔要我幫忙,我趁便跟他去得了。
在路上,老蒙羨慕的問:你和小輩兒處的挺和諧啊,怎麼做到的?老鄭說:兒媳剛進門就鬧著分家,我和老伴兒都說試著過一個月,一個月後分不分家,你來定──過了半個來月,兒媳主動幫家裏幹活了,再也不提分家了。
老蒙更好奇了,問怎麼做的思想工作?老鄭笑著,告訴老蒙說:有個秘訣,來自佛家的高德大法……
一聽說大法,老蒙忙問:不是說法輪功吧?老鄭說,對呀,法輪功又叫法輪大法,這是佛家的高德大法啊,教做好人,更好的人。我和老伴兒聽我們師父的話,修心,遇事多為別人著想。兒媳看我們實心實意待人,就改變態度了,家庭也就和睦了。
老蒙本想制止老鄭說下去,但話正撞在他心坎上,點點頭說,想不到法輪功還有這作用。
老鄭問:以前聽說過法輪功吧,藏字石聽說過嗎?老蒙說,當然,還親眼看過呢。當年「保先」,去貴州紅色旅遊,還和那石頭合影呢。上邊「中國共產黨」五個字清清楚楚。老鄭問,知道這五個字後面還有一個字被處理了嗎?老蒙搖頭。老鄭說,石頭上原來有六個字:中國共產黨亡,後來把亡字處理了。你從手機上搜「藏字石」,仔細端詳那圖片。
老蒙想起自由活動的時候,聽到景區賣煮玉米、烤地瓜的人說這石頭是亡黨石、天機石。對政府移花接木、指鹿為馬的事,老蒙早司空見慣、熟門熟路。他不懷疑有關部門掩蓋對執政不利的信息,但想到共產黨滅亡,心裏不舒服。倒不是他對中共多麼有感情,更不是他把共產主義當信仰,他自己清楚當年入黨是為了混張黨票當官兒。他怕共產黨完蛋了,自己的離休待遇受影響,也擔心共產黨倒台會不會天下大亂。老蒙經歷過「文革」,經歷過「六四」,知道政治運動多血腥。想到這些,忙制止老鄭:別說了,共產黨亡了,中國怎麼辦?老百姓好不容易過上安穩日子。
老鄭說:以前沒有共產黨,中國照樣有五千年文明。舊朝亡了,新的再來。說老百姓過上安穩日子,這只是表象,看看現在,假酒、地溝油、毒大米、假奶粉、土坑酸菜,老百姓是不挨餓了,可吃甚麼都不踏實;社會治安也差,坐家裏都可能被騙光養老錢,出門可能被拐賣成為鐵鏈女;更別說瘟疫流行,就算沒感染,被封堵在家裏,斷糧、斷藥、急病不能及時送醫──這叫安穩日子嗎?
老蒙想反駁,但想想自己知道的內幕比老鄭說的還嚴重,只好嘆口氣。心想別的不說,只疫情真相就夠觸目驚心的!可他又不甘心不說點甚麼,想了又想,還是無可辯駁,只好聽老鄭說下去。
老鄭問他聽沒聽說中共賣器官賺錢的事?老蒙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他想起老婆說過,關押的人都要抽血化驗,如果是因為煉法輪功被關,要多抽幾管,多化驗幾項,預備器官配型。他隱約知道中共摘法輪功(學員)器官做移植供體的事。後來從兒子國外帶回的光盤中,他看到有證據說不打麻藥活摘,覺的太慘絕人寰了,想想就毛骨悚然。加上老婆臨死前,哭喊說自己當了賣器官的幫兇,遭到報應,要還血債……多年官場生活養成習慣,老蒙雖然心裏翻江倒海,臉上卻掛著笑容,打個哈哈說:太血腥,不說這個,說點兒高興的事兒。
老鄭說,好,咱說花草。上次那盆金桔好土好肥,果子放心吃,清火。對啦,當爺爺了吧,孫子還是孫女?老蒙嘆氣,抱怨兒子兒媳天天迷電玩,眼看三十五了,還不打算生孩子。老鄭說,年輕人成這樣,也都是中共禍害的呀。老蒙咳嗽一聲,說:這話不合適,黨對教育抓的可緊,思想教育更是從沒放鬆過,從小學幼兒園就教育。誰想到教育來教育去,一代代越來越沒責任心、貪圖享受。說著,想起自己兒子,老蒙忍不住動了氣,感覺血壓升高,忙拿出藥吃了。
老鄭幫老蒙捋背,等老蒙平靜下來,老鄭說,你也承認,中共從小抓思想教育,為甚麼一代比一代道德下滑?癥結就在於共產黨的教育是強制灌輸,灌輸的東西還都是假的、惡的,表面上說一套,背後搞一套,沒人信,沒有道德約束力。畢業走出校門,能「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嗎?到社會上,職場爭鬥、官場腐敗,年輕人能不灰心、隨波逐流、同流合污嗎?老蒙心想,不同流合污就是異類,能混下去嗎?
跟著老蒙進了大門,老鄭才知道還有這麼漂亮的住處。老蒙把老鄭帶到花園裏,讓保姆泡茶,請老鄭喝,老鄭說先幹活。老蒙就邊喝茶,邊看老鄭收拾,見老鄭忙的頭上出汗了,卻並不氣喘,羨慕說,你這體格,估計到我這歲數還硬朗。
老鄭笑了:你這歲數,我是個病秧子。老蒙說:哪有咒自己的?老鄭擦把汗,告訴老蒙:我比你大十來歲呢,你這歲數的時候,我在工地幹活,吃住條件差,出苦力,得了胃病、風濕病,工頭還坑血汗錢。
老蒙忙問:我胃也不好,你怎麼治的?偏方也行?老鄭手不停,笑笑說,不是偏方,是遇見了高人。想聽實話?你可別不耐煩。老蒙點頭說,聽句實話不容易,儘管說。
老鄭刨挖著枯死的茶花根,說:一天在工地上吃飯的時候,我胃疼吃不下,蹲在地上想,不能幹重活了,兒子上學供不起了,工頭還賴帳,找他拼命,誰都別活了。正瞎琢磨,一個人過來給我一本《明慧週報》,告訴我念「法輪大法好,真善忍好」有好運。我愁悶得很,看那人面善,說話中聽,跟著念了。剛念幾句,胃不疼了。這太靈了!當時我以為菩薩看我苦,下凡救我來了,要給那人磕頭。那人笑著拉我起來,說他是法輪功弟子,是他師父讓救人的。共產黨迫害法輪功,對神佛犯了大罪,入過少先隊、共青團、共產黨的都要跟著倒楣,要想得救,就得退出共產黨組織。又問我退不退?我大聲說退。工友們聽見,圍過來,一個說,我剛才臉色蠟黃,這會兒臉色好了,真神,他也退。我們十三個人當場做了三退,連隊長也退了黨。只有最年輕的小劉不信也不退,還笑我們愚昧。
我們退完,吃飯、幹活,下班的時候,工頭把欠的工錢都補上了。第二天的事更讓我覺的不信神不行。那天我們兩人一組抬板,隊長讓我和那個小劉一組。小劉突然崴了腳,他一鬆勁,幾百斤的板材一下子壓我一個人。我急了,大喊:「法輪大法好,真善忍好!」想不到板材自己豎起來了,沒砸到小劉,我也沒傷著。這事被監工的隊長拍下來了,大家都說奇蹟。隊長說,法輪功(弟子)是我們的貴人,要不一下子出兩個重傷,一年白幹了。三退還真能保平安。
後來再有大法弟子來,隊長帶頭歡迎。我們都知道法輪大法是好的,電視宣傳都是假的!看到這功能幫人祛病健身,我就學了,好幾個工友都學起來了。
老蒙本來是坐著聽的,後來不由自主站起來,跟在老鄭後面聽。等老鄭說到這裏,老蒙湊近他,小聲說:你有辦法幫我退了嗎?黨、團、隊全退。我以前……你們師父不會怪罪吧?老鄭手上有土,用胳膊肘輕拍老蒙說:我們師父講慈悲,救度眾生。你誠心向師父道歉,我幫你做三退。老蒙不放心,追問:要不要做道場甚麼的?花多少錢都行。老鄭笑了:我們師父只見人心,法輪大法沒有宗教儀式,不收錢、不收禮,對人講慈悲。
老蒙千恩萬謝,給工錢的時候,一定要多給,老鄭謝絕了。
下個月,老鄭應邀再來,看到花園裏建了一個佛龕。老蒙說,他要供奉李洪志師父,李大師面前應該開滿鮮花。他托老鄭請《轉法輪》,說想看看李大師到底說了甚麼,為甚麼世界一億多人誠心敬他。
老蒙如獲至寶,雙手捧書在花園裏坐了一天,一口氣看完《轉法輪》,他找到老鄭說,這是真經啊!
後來,老鄭不用幫老蒙幹活了,老蒙身體好了,自己幹。他們見面,主要為了談對大法的體會。老蒙自己擬了一副對聯:
半生受矇蔽糊裏巴塗
今世蒙受佛恩得重生
老蒙嫌對聯不工整,總改不好,最後笑了:又不是題字。幸好練過書法,寫了,刻在花園的竹門上。
老蒙覺的自己人生觀變了。他不再嫌惡小蒙兩口兒,待他們和氣了,小蒙卻不願啃老了。小蒙知道自己雖有國外管理專業學歷,但做不來高管。好在英語聽說還行,應聘國際學校的司機工作上班了;小蒙媳婦懷上了孩子。小蒙和媳婦要搬走,老蒙說這邊離最好的婦產院近,不要搬了。媳婦養胎,生活習慣好了,小蒙也改了壞習慣。
老蒙還愛到老鄭這來,他說,因花結緣,是上天給的獎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