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春花:大法弟子
楊老五:倪春花老伴,大法弟子
老趙:菁圓中學退休老師,大法弟子
王磊:菁圓中學老師,大法弟子
顧大媽:倪春花鄰居
山裏中年男子:倪春花父親
關局長:宜春縣公安局局長
小孫:宜春縣公安局公安人員
張所長:城東派出所所長
大嫂:倪春花的嫂子
伍大媽:倪春花娘家村上的人
老太太:倪春花的婆婆
關所長:倪春花婆婆家鎮上派出所所長
陸小明:倪春花婆婆家鎮上派出所幹警
小丁:倪春花婆婆家鎮上派出所幹警
秀芬:陸小明的母親
遠處的群山,一層淡淡的綠裝。小城裏,大街上,下班的人群。弄堂口,幾個還沒放下書包的孩子正在嘻鬧著。
室內,春花正在整理著甚麼東西,她老伴坐在桌旁讀著信。
「小紅說了,前一陣實在太忙。現在春天又到了,她一定要帶上孩子一塊兒上公園裏去學法輪功。還說了她那裏煉功的人可多了,還叫我們倆一塊兒過去呢。」她老伴說道,並沒有抬頭,「他們還準備給我們買個錄像機,說這樣我們就可以在家裏看錄像,不用老出去跑了。」
春花停下了手中的活,好像想起了甚麼。室內很靜,她老伴好像意識到甚麼,抬起頭來,「你怎麼了?」
春花的眼睛開始潮濕起來。
春花望著窗外,喃喃自語,「小時候,我爸常對我說,長白山這地方是塊聖地。」
她老伴有點摸不著頭腦,等著春花的下文。
春花轉過身來,看了一下老伴,「我突然想起了那麼多住在長白山地區的人。你看我們學法輪功受益這麼多,可還有很多偏遠的人說不定都沒有聽說過呢。」
春花沉默了一會,拉過一把椅子,坐在桌邊,「我想好了。你看春天又到了,山裏又要暖和了,今年我們一起去洪法。去年都是小王他們跑的多,他們年輕人工作又忙,今年,我們當主力去。」
她老伴一拍大腿,「好啊,還有我們老家那一帶幾百號子人哪!」
春花樂了,「忘不了。你那快90歲的老娘肯定在惦記你呢!」
她老伴感慨到,「是啊,十多年沒回去過了。」
不知不覺中,天黑了下來。春花開了燈,向廚房走去。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春花趕緊前去開門。
氣喘噓噓的老趙大步流星地走進屋子。
還沒等春花說話,老趙說到,「今天聽單位的小王講,昨天,許多煉功人去了北京向國家領導人反映情況。」
春花,「發生甚麼事了?」
老趙,「據說天津的公安打了許多學員,40多人被拘留了!」
「啊!?」春花吃驚不小,都忘了招呼客人坐下。一旁的老伴趕緊拉過一把椅子,「來,坐下慢慢說。」
老趙,「聽小王講,他北京的同學告訴他,天津有一地方登了詆毀法輪功的文章,大家去評理,然而當地公安根本不理睬,打了許多去反映情況的學員,還拘捕了許多人。好多人想和他們講理,可得到的回答是有話向上頭說去。許多人聽說後,就去北京向政府反映情況,要求他們把人放回來。去了可多人啦,好幾萬哪!」
「他們怎麼說?人放回來沒有?」春花身體往前頃著,看上去很著急。
「後來呢?」春花老伴也幾乎同時問道。
老趙,「後來聽說朱總理出來了,問題也得到了解決。大家就回家了。」
春花緊張的臉鬆弛開來,長噓了一口氣,「就是嘛。法輪功那麼好,隨便抓人打人怎麼可以呢。」停了一會,老人又說道,「如果沒有法輪功,哪有我老婆子的今天哪!」
春花老伴,「說不定那時你去自殺,前腳剛出門,我後腳也跟上了。」停了一會,他又說道,「十幾年來,多虧你的照顧和鼓勵,不然……,要是你走了我還活著幹啥勁哪!」
老趙,「是啊,我們得到的太多了。」
春花,「咱們可不能光顧自己得好,應該讓更多的人知道才是。」
另兩位老人同時說道,「對。太應該了。」
燈光下,三人繼續交談著。
春天,早上,公園,很熱鬧。遠遠的,一群人在那兒煉功。
兩個中年婦女正在交談,其中一個婦女遠遠地看著那群煉功人,說道,「法輪功膽子也夠大的,敢去摸老虎屁股。」
另一個說道,「人家這才叫本事呢!……」
那一個趕快把一個手指放在嘴上,「噓----,聽說公安局正在底下收集情報,準備……,」那個婦女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另一位,「不至於這麼大驚小怪吧,不就鍛煉鍛煉身體嗎。」她用手指著那群煉功人,「你看那個叫倪春花的,我認識。以前你可不知道,老太太又瘸又瞎的,難看著呢。你看人家現在,都趕上比我還年輕了。」看看她的同伴,「等我有空,我也去試試……」
同伴急忙說道,「你可別湊這熱鬧。好歹也得等這個風頭過去了再說。」
早上,天有些陰。公園,湖邊,還是那群煉功人,少了一些。
遠遠地,樹底下,兩個穿西裝的人。中年的,白臉,看上去有些胖,保養得很好,臉有點陰森森的。另一個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年輕人手指著這邊,說道,「局長,昨天那幾個帶頭去縣政府的就是那幾位。那個穿藍色毛衣的就是倪春花。旁邊是她老伴。」
白臉朝這邊凝視了一會,說道,「小孫,回去告訴城東派出所,密切注意他們的動態。有情況,馬上報告給我。」
公園,大家正在煉功,靜靜的。
突然,遠處走來幾個人,手裏拿著打掃公園的工具,有點橫衝直撞的。
他們在煉功人邊上停了下來,一人裝著樣子開始掃地,揚起的塵土向煉功人飄去。另一人走過去,「啪」,關掉了錄音機,喊到,「走走走,以後不許在這裏煉功。」
「為甚麼?」不知誰說了一句。
「上面有規定,法輪功不許進公園。」
「中央不是有文件嗎,對煉氣功不予干涉。」
「煉功鍛煉身體有甚麼不好?」
大家七嘴八舌。
那個關掉錄音機的人惡狠狠地說,「這是上頭規定的。有本事去向上級反映。」
遠處,一片黑壓壓的雲。
會議室,黑黑的,十幾個人正在看錄像。錄像上,學員煉功的鏡頭。一個年輕人的特寫。
那個叫小孫的年輕公安站在一邊,「這就是菁圓中學的王磊,黨員,95年在大學時就開始煉法輪功,前年畢業於省師大。據反映,工作上很勤懇。七月底,他和幾個其他的年輕人準備去北京的信訪局。路上被我縣公安局截回,並被拘留了20天。後來又試圖串連去北京,幸虧被及時發現。至今還在拘留中,堅決不寫保證。我們已經用了許多辦法。他是那一夥人中最難說服的。我們這裏還有他家的電話錄音。」
換了一盤帶子,路邊的樹林子裏,臨近深秋,天有些灰暗,樹幹有些光禿禿的,偶爾有些零星的樹葉還掛在枝頭。十個左右的煉功人在靜靜地打坐。煉功人的近鏡頭。當鏡頭對準春花時,那個警察又開始說話了,「這就是倪春花,旁邊是她老伴。他倆的事在縣城影響太大。目前不太好處理。」
鏡頭上,突然三輛警車從遠處呼嘯而來。十幾名警察跳下車,連打帶拉,粗暴地將煉功人推向旁邊的警車。
錄像中斷了,燈打開了。
小孫繼續說道,「縣城裏好多人不顧派出所的多次警告,還繼續外出煉功。現在大部份仍在關押中,目前正在做說服教育。已經給他們放了所有我們內部發放的資料。」
「有進展嗎?」在公園的那個白臉問道。
小孫在邊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沉默了一會,「基本沒甚麼進展。」
旁邊坐著的一個穿西裝的人說到,「倒是我們的好幾個人被他們說服了。」說完後,發現氣氛有點不對,趕緊低下頭不作聲了。
白臉陰沉著臉,「就沒有辦法了?」
一片寂靜,突然有個人打破了沉默,「乾脆,把那些頑固分子全部送進監獄。」
一個年紀稍微大一點的人說,「人太多了。這樣,恐怕群眾影響不會太好!」
另一個人也附和著,「倪春花兩口子的事曾在縣裏口耳相傳,上過報紙和電視,他們倆被拘留了那麼長時間,群眾底下已在不平了。縣裏還收受到一些群眾來信呢。她女兒還不時打電話來質問。」
一絲不易察覺的陰笑在白臉臉上顯現,他依次看了大家一眼,「今天我們先討論到這裏,大家回去動動腦筋。」他站了起來,握緊的拳頭頂著桌子,突然狠狠地,好像是自言自語,「我不相信沒有辦法。」
眾人站了起來,準備離去。突然,白臉說到,「小孫和老張留一下。」
眾人陸續離開了,門關上了。白臉臉上堆著笑,指著身邊的兩把椅子,「來來來,我們坐下慢慢聊。」
三人坐下了,白臉看了一下兩人,「今天,特地把張所長留下來,小孫,給張所長講一下我們上次行動的經驗教訓。」
小孫,有點疑惑,「局長,您指的是……,」
白臉蹙了一下眉頭,「就是那個香山集體自殺。」
小孫,「上次,內部發了一個文件給局裏,希望各地緊密配合北京的行動。但開始由於對法輪功了解還是不夠,北京的這次行動失敗了,所以我們局裏討論的兩個方案也沒有進一步實施下去。」
小孫看了一眼白臉,「事情的經過大概是這樣的。全國的公安系統從96年開始就展開了全國性的法輪功大調查,但並沒有發現任何破綻。而且法輪功確實不一般,當初派出去摸底的,沒想到不少也煉起了法輪功。不過,上次4.25的事情鬧大了,上面很惱火,決定來個徹底鏟除。」
小孫停了一下,「於是,擬訂了香山集體自殺的方案。當初,北京把這一消息當作法輪功的內部消息向各單位企業層層傳達,希望能有許多的法輪功份子前往。然後,會製造出一場真正的血案來,我們內部的攝影人員和記者馬上會在出事地點把整個過程記錄下來,那當然會弄成是一個自殺的現場。這樣中央電視台,各種報紙都會跟上,給法輪功來個措手不及,邪教的帽子就可以毫不費力地扣在法輪功頭上了。下一步棋就好走了。說不定,我們還可以爭取到國際的支持。沒想到,那次低估了法輪功,還差點兒弄出個笑話來。」
張所長一直默默地聽著,好像有所領悟,「局長的意思是……」
白臉,「開闊開闊思路嘛。老張,你看你那裏也快要人滿為患了。這一陣也真是辛苦了你。」突然,他改口道,「你兒子的事辦妥了沒有?」
張所長,滿臉堆笑,「幸虧局長幫忙。唉,這小子從小就給我添亂,這次又差點兒打出人命來。如果沒有您的幫忙,恐怕早進監獄了。」
白臉,「哪裏哪裏,舉手之勞。不過,……」
白臉似乎若有所思,「他們這群人還真是些人才。說不定,能幫上不少忙呢。現在拘留所,派出所也還真需要人手呢,長途汽車站這些地方也需要多派些人在那裏,防止法輪功的人到北京上訪。我看讓他們去幫著管管法輪功挺合適。老張,這主意如何?一來也解決了他們的就業問題,也好讓他們為社會作點貢獻,一舉兩得嘛。」
張所長趕緊點頭,「多謝局長,多謝局長,」突然老張遲疑了一下。
白臉似乎看透了老張的心思,「你放心。我對法輪功了解不少,還真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不會有事的。」
張所長滿臉堆笑,「好主意,好主意。多謝局長關照。」
白臉停了一會兒,「前一段,由於各部門的緊密配合,我們的工作展開的還是不錯。注意,一定不能出任何事,要不惜一切代價,絕對不能讓他們上北京。不然,我們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張所長趕緊說,「一定一定。」
白臉看了一下兩位,突然有點得意起來,「我要上省城的調令已經交上去了,上頭正在研究呢。如果批下來,到時,家鄉的朋友們當然是要多多關照的。」
屋外,已是冬季。室內,桌子上有一摞報紙,上面一張上面醒目地寫著揭批法輪功的文章。兩位老人面對面坐著,默默無語。
春花老伴開口了,「全國有很多大法弟子被判刑了。聽說現在查得可嚴了。長途汽車,火車,都設了關卡。」沉默了一會兒,又說道,「城西的老宋在長途汽車站被抓起來了。」
春花,「你看弄堂口那兩位,還輪班呢,出去買個菜,也得有人陪著。和在拘留所也沒甚麼差別。居委會那個林大媽有事沒事往我們家跑,還老給我們送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春花用手指了指桌子上的報紙。
一陣沉默,春花老伴,「不就怕我們上訪嗎?……,你腰部還疼嗎?你上次被打的也真是夠慘的。聽說,小王差點兒被他們打死。」
春花,「聽說山東就有被活活打死的。你說,這是甚麼世道啊?這國家到底怎麼了?還有沒有法律呀?」
又是一陣沉默,突然眼淚從春花眼裏流出,「你說,我們能忍心看著這麼好的大法被人糟蹋嗎?」
春花老伴,「是啊,人最起碼還得講個良心。我們該怎麼辦呢?」
春花好像想起了甚麼,「我準備去看看我們的兩個女兒。」
春花老伴一驚,「他們能放你走嗎?你一出門,那麼多人認識你。」
春花,「我有辦法。當初,你癱瘓時,全國跑了不少家醫院,不怕出遠門。萬一被他們抓住,也沒甚麼,紅兒結婚這麼多年來還從來沒去看過呢。做母親的,去看看,這也犯不上甚麼錯吧。」
春花老伴,「也好,紅兒已寫了幾封信來催我們去她家了,再過一個月,就是春節了。再晚,更難走了。越是過年過節的,他們肯定會盤查得更厲害。」
農村,遠遠的有幾處房子,一個圍著紅頭巾的婦女正在路旁向一輛行駛過來的小客車招手,車停了,婦女上了車。
黑夜裏,奔馳的列車。火車上的人群有點擁擠,有座位的已東倒西歪,進入了夢鄉。
有不少人坐在過道上,也在打瞌睡。春花手裏抱著一個不大的包裹,在火車車廂接頭處的過道上坐著,有些警覺,列車繼續在茫茫的雪地上奔馳。慢慢地,眼皮開始打起架來。
春花進入了夢鄉。
列車播音員的聲音,「前方到達站是瀋陽車站,請下車的旅客提前做好下車準備。」
人群開始動起來。春花也醒來了。已是凌晨,車廂外面白茫茫的。不久,「瀋陽站」的標牌在前方顯現。春花站起來給大家讓道,陸陸續續下去了不少人。
又有一些人開始上車了,列車的門關上了。一位中年婦女走過來,站在了老人旁邊。過了好長一段時間,火車並沒有開動。
中年婦女搭腔道,「沒想到有這麼多人。這位大姐從哪裏來呀?」
春花,「從長白山那兒來。快過年了,去看看我女兒。外孫女都上小學了,還沒有去過呢!」
中年婦女,有點吃驚地看著老人,「你外孫女都要上學了?!您老多大了?」
春花笑著說,「60啦!」
中年婦女,「哇,你吃了長白山哪方靈丹妙藥?!我今年40歲,你怎麼看上去比我氣色還好哪!嘿,快講講你怎麼保養自己的?」
春花,「你可不知道呀,以前,我又瘸又瞎。大概三年多前,一個眼睛瞎了,過了幾個月,這只斜眼也快瞎了。」老人用右手碰了一下自己的右眼睛,「那時,我老伴癱瘓在家10多年了,我整個人都垮了。正準備去自殺呢。」
中年婦女吃驚地睜大眼睛,「是嗎?」
春花,「剛開始,連我自己都覺得太神奇了。」而後認真地說道,「這位大妹子,你不知道呀,我的事還在我們縣城上過報紙、電視呢。開始許多人不相信,還專門跑來看。」
中年婦女,「那你快講講。」
春花,「那時,眼看我的眼睛要全瞎了,我沒有了活下去的勇氣。於是準備去自殺,路上碰到了一個老熟人。他把……,」老人真誠地看著中年婦女,「他把法輪功介紹給了我。」
中年婦女一驚,「法輪功?」趕快朝四週看了一下,低聲說道,「後來呢?」
春花,「我當天就參加了他們的9天講法錄像班,你說奇不奇,我這只右眼又能看清東西了。過了沒多久,一天早上閉著眼打坐,一睜開眼,我那瞎了的左眼居然也能看見了。我高興地差點兒沒從地上蹦起來。」
中年婦女,「哇,怪不得有那麼多人煉哪!」,有點自言自語,「我認識的好幾個人都煉,我有個堂姐就煉。」
春花,「那當然了,法輪功這麼好,能不願煉嗎?教人做好人,處處事事為別人著想,這對社會只能有好處。」
中年婦女,「說的也是,我就認識一個人,以前可刁鑽了,和她婆婆像兩個大冤家。這不,後來兩人都煉上了,比親生的還親密著呢。」,小心地看了看周圍,突然嘆了一口氣,「現在兩人都被關起來了。據說還被打得夠慘的。」
春花,「是啊,現在連我們說話的地方都沒有,……」
中年婦女馬上小聲說道,「你不知道呀,剛剛進站的時候,我們還被盤問呢,問是不是煉法輪功的,這裏查得可嚴著呢。您老可要注意呀,……」
突然,人群開始緊張起來,中年婦女抬頭朝車廂那邊看去。
兩個警察,還有兩個便衣模樣的人正在從那頭走來。
中年婦女頓時吃驚地看了一下春花,「八成又是抓法輪功的。這位大姐,你趕快躲一下吧。」
春花抬頭看了看車廂那邊,很鎮定,「心正不怕鬼敲門。」
四個人正在邊看邊往這邊走,快到車廂連接處時,其中一個尖嘴猴腮樣的瘦個兒突然瞥見了春花,馬上大叫起來,「在那兒呢。別讓她給跑了。」
四人立刻朝這邊衝過來,人群趕快躲閃,有一人差點兒被推倒在地。瘦個兒一把抓住了春花的胳膊,另一個穿警服的年輕人一手按著春花的肩,一手將春花的手反擰到背後,「老實點,跟我們走。」
列車員過來打開了車門,幾人半架半推搡著春花走出了車廂。
車上的人呆呆地看著,中年婦女嘆了一口氣,「這年頭,好人不好當啊!」。
站台上,瘦個兒拿出步話機,得意忘形,「抓著啦,我說逃不了吧,……對對對,一定一定,張所長您放心,……。」瘦個兒看了一下旁邊的幾個人,突然走開去,背對那幾個人,「張所長,你看,上次我在舞廳的那個事你是不是給我通融一下,……,好好,多謝張所長。……,一定,一定,我孫某願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幾個人押著春花,走出車站。
餐館,一個包廂裏,四個人正在大吃大喝,那個尖嘴猴腮的孫某正刁著一根煙。
「你說這老太太也夠倔的。被幾個小弟兄都打趴下了,還是不寫保證。今兒個飯飽酒足,讓老子再好好教訓一頓,看她還硬。」
一個缺了一根小拇指的胖子說道,「先省點力氣吧。快過年啦,我們還是想法子先撈點油水再說。」
孫某,「看來你上次真是被打怕了。放心,這幫法輪功你儘管放心去打好了,而且還這麼實惠。你看,這桌酒的錢就是張所長賞給我們哥兒們的。現在,那老太太的老頭還在四處借錢呢。至於這個年嘛,……,放心,總有辦法的。嘿嘿」
一個流著小鬍子的人說道,「上次縣裏訂了一個規定,去北京上訪者,罰款1萬。這下夠我們花費了。」
孫某,眼中露出一份得意的兇光,「現在那些關在拘留所的,這次一個也甭想回家過年。一天拘留費60元,我們還能有一筆不小的收入呢。來來來,我們接著喝,好久沒有喝這樣的好酒了。」
包廂的門開了,一個年輕的服務小姐送上來兩盤菜,服務員轉身走了,孫某兩眼緊盯著服務員的背影,在一旁只顧吃的胖子搭話了,「小三子,你上次舞廳的事才搞定,別再惹甚麼禍了。」
孫某有些洩氣,「吃菜,吃菜。」
城東派出所所長辦公室,張所長正在電話上,一手拿著煙,,「是老宋啊,你好你好……還是你運氣啦,退休了,樂個輕鬆自在。你看我這個年給過的,甭提了,神經高度緊張。你說這些法輪功怎麼了,放著生路不走,一個比一個倔……。,甚麼?那個倪春花的,……,對,在我們這裏。都一個多月了。甚麼?外面群眾可有意見啦。說甚麼?說江……,敢說我們江總書記吃飽了撐的。甚麼?還有更難聽的……。說我們縣城沒本事,糾集一些地痞流氓對付這些老頭老太。」
張所長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甚麼?要我注意點群眾影響,……,這是對我好?!……好個……,我頭上的烏紗帽掉了,還是對我好嗎?」
張狠狠地掐滅了手中的煙,停了一下,「我說老宋啊,你也不要中毒太深了……。,對,法輪功是讓這個又瘸又瞎的老太婆年輕了20歲,那又能怎樣呢!我們可不能放棄我們黨的原則呀!……」
外面傳來了敲門聲,張有點不耐煩,「老宋,我們這裏忙著呢,再見!」說完,把電話重重地放在電話坐上,一臉怒氣。
繼續的敲門聲,「進來。」張怒氣沖沖地。
飯店那個胖子進來了,看上去有點慌張,「爸,不好啦!」
張,「是不是又到外面惹禍啦?」
張兒子,「不是的,是小三子下手太重,把楊老頭給打死了。」
張,「甚麼?我不是說過要留著活口嗎?」有點不耐煩地看了一下兒子,「你先出去。」
張兒子站起身,往外走去,正要開門。張緊鎖眉頭,「等一下。」
張兒子回過頭來,「爸,還有事嗎?」
張,「告訴小三子,今天的事絕對不能對任何人講。任何人問起,就說楊老五已不在這裏。」停了一下,「還有其他人知道嗎?」
張兒子,「沒有。爸,你放心,我們絕對不會透露半點風聲的。」張兒子轉過身,開門走了。
張點著一根煙,向空中吐了一圈白煙,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活該。」拿起了電話,撥了幾個號,「小張,倪春花的事有進展嗎?……,甚麼,沒有?收到了好多群眾來信,……。好吧,小張,你看,再拘留下去,看來是有點說不過去了,我們可以想想其它的辦法。目前我們也還沒有抓著她的任何把柄。這樣吧,你先把她放回家再說。但一定要密切注意她的一舉一動,寧可打死也不能讓這些人走出縣城上北京去。」
快近傍晚了,外面白茫茫一片,雪還在繼續下著,街上空蕩蕩的。
窄窄的弄堂口,春花手裏提著一個小小的包裹,有點艱難地向前走著,眼角還留著一些淤血。
顧大媽打開門,看到了春花,愣了一下,然後,趕緊過來攙扶春花,「春花,你可回來了。他們怎麼把你弄成這樣。來來來,先到我家暖暖身子,吃口飯。」邊說著,邊接過春花的包裹,又向身後看了看,「我才不怕他們呢!這幫土匪,地頭蛇。」
春花,「不了,顧大媽,我還是先回家吧。這一陣子,也真是辛苦了老頭子。」
顧大媽看了一眼春花,「春花,你還不知道啊----」
春花,「出甚麼事了?」
顧大媽遲疑了一下,「你那90歲的老婆婆得了重病,讓人捎信來讓老楊趕快回家。」
春花,「他回老家了。怪不得沒來接我。」
顧大媽欲言又止,「春花,來來來,快進屋暖和一下。大過年,女兒女婿送來的魚肉一大堆的,你就在這兒吃飯吧。」說完,硬拉著春花進了屋。
屋裏很暖和,窗戶上紅色的剪紙。
春花,「謝謝你的好意。飯就不吃了,我坐坐就走。」
顧大媽看了一下春花,嘆了一口氣,「春花,實話告訴你吧。老楊也被他們給抓走了!」
春花吃驚地睜大了眼睛。
顧大媽,「你不知道啊,你那次走後,他們把老楊看得可嚴著呢,說是怕他去北京。老楊收到你老家捎來的信,說你婆婆病危,很著急。趕緊去派出所請假。結果反而被他們給抓起來了。唉,這世道啊!」
春花趕緊站起身,「謝謝顧大媽。我得趕緊去找他。」說完,趕緊往門外走去。
顧大媽,「現在黑燈瞎火的,你上哪兒去找人哪?」
春花,已打開了門,「沒事,我先回家收拾收拾。」
春花來到了自家門口,打開門,拉開燈,春花吃驚地張大了嘴巴。
牆上掛著師父法像的地方空空的。屋裏一片狼籍,地上散亂的報紙,衣服,櫃子的蓋子開著。春花趕緊走到臥室門口,臥室內更是散亂一片,連炕上的被褥都掀在了地上。
春花呆呆地站了一會兒,她慢慢地轉過身來,走到桌子邊,把包裹輕輕地放在上面,臉上透著平靜和剛毅。她走到屋角,拿起幾塊散亂在那裏的劈柴,來到炕前生起了火。
慢慢地,春花整理起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