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我當一個為國家效特殊使命的人。
所做的事是完全自願的,條件是完全實惠的;來訪者說,在你自己暫時站穩後,每月會給一定的經費保證你的生活,任務是監視其他中國學生和寫文章在中國媒體上造輿論,一句話:文化特務。
第三天,在確定自己還能出國後,我選擇了原定的那條艱苦打工的路。
一晃許多年過去了。每當身臨肉麻的頌詞政宴,讀著看似慷慨激昂的政論疾文,滿眼充耳的電台、電視台、報紙、雜誌中的長袖善舞、歌功頌德者;心中感慨萬分:今天的自由之身是多麼的珍貴呀,再磨一手老繭,我想也是值得的。
作為一個喜歡寫點東西想點事的人,可能沒有比「違心說話」或者是「成心欺騙」為職業更為悲哀的了。
林彪說過,他們打天下就靠兩桿子,曰:「槍桿子」和「筆桿子」。
世界上所謂「槍桿子」,通俗一點就是一個「殺」字。
他們的所謂「筆桿子」,明瞭一點就是一個「騙」字。
戰場上可以當炮灰,動槍時灰的只是血肉白骨;動筆時灰的可是人的靈魂。每天跟著《人民日報》在海外寫文章欺騙恐嚇炎黃子孫的人,也只有真正的行屍走肉才能做得到的。
自己沒有淪落到「不自由」的地步,真是萬幸。如果每天要用「誰給我吃飯,我就給誰賣命」的話來為自己搪塞,除了一絲天經地義的奴性之外,更是一種無奈和可憐。因為人類和良心法庭沒有必要,也從來沒有放棄對希特勒追隨者所犯罪行的追究。
不敢寫出自己心裏的話,不敢多看正義的東西,甚至不敢想像「多行不義必自斃」的古訓對他們的兌現。
其實,自由是被迫充當「靈魂炮灰」的人最渴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