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在接近千禧之交的一個夜裏,天氣格外寒冷,北風凜冽。冬夜的監獄,顯得更為陰森和淒冷。家人送來幾件禦寒的衣服被牢頭佔去。寒夜裏,我第一次真切地體會到白居易詩中窮苦人「賣炭翁」在寒風中推動炭車的那種飢寒交迫的「可憐身上衣正單」的淒苦心情。夜裏,管倉牢頭讓我和一個行兇傷人犯合蓋一條單薄、破舊的小棉被。被子又潮又膩,還散發出種種氣味。人睡在冰冷的水泥地板上。(這裏沒有鐵架床、木板床,地板就是床),難以入眠。我就穿上一件破舊的白色襯衣,到牢房的一角盤腿打坐煉功。可是卻被半夜起來方便的牢頭(吸毒者)發現,他從小水池裏舀了一勺涼水,從我頭頂往身下倒,濺我一身,可我仍保持盤坐、結印入定狀態,心裏暖融融的,一點也不冷。臉上現出祥和的微笑,無怨無恨。這反倒使牢頭吃驚不已,他對別人說:「法輪功,是佛祖啊。」
身在獄中,每次站在鐵窗前,向外看:失去了自由是多麼的痛苦和寂寞。「難耐的寂寞是人最大的一個危險,也是修煉中最大的一個難。」(《在北美首屆法會上講法》第53頁)多少次獄警催我們寫認識、寫保證。只要認識、保證符合他們的標準、要求,就可以報請上級,放人。人在獄中、人在難裏,寫張「認識」、「保證」就可以自由,這是多大的誘惑啊。幾個夜裏,我都在思考:能動搖對佛法的信仰嗎?能相信邪惡的謊言嗎?能這樣應付過關嗎?能暫時放棄,靈活點兒,出去再說嗎?……想了很多。一天夜裏,我剛睡著,就夢到自己登上高山。走呀走,爬啊爬,每一步都沉重、每一步都艱難。(現在知道了,因為那時心有執著)。山路越往走越陡峭,越走似乎越艱難。心裏似乎有些畏難了,不想舉足向前了,想往回走了,可又進退兩難。這時,忽然聽見耳邊一個慈悲的聲音──有人在吟誦一首宋朝楊萬里的詩:
莫言下嶺便無難,賺得行人錯喜歡。
正入萬山圈子裏,一山放過一山攔。
醒來我像悟到了甚麼,心裏一下輕鬆下來。心想,儘管向上攀登,步步難,關關險,但只要心中有師,心中有法,那就無所畏懼。不斷向上,定達頂峰。「任何壓力不都是考驗對佛法根本上能不能堅定嗎?根本上對法還不堅定,那甚麼也談不上。」(《精進要旨》「為誰而修」)此時此刻,身在高峰半山腰,也千萬別以為往回走就會輕鬆、自在。「攀上高階千尺路,盤回立陡難起步;回首如看修正法,停於半天難得度。」(《洪吟》「登泰山」)「難忍能忍,難行能行。」一夢的點化,化解了我畏難而退的不好念頭。心中升起了一定要排除萬難,返本歸真的堅定正念。「能堅定者,業可消。」我知道,我的心性在那一刻的確提高上來了。
後來,我看到師父的講法,才知道我當時的處境有多危險。師父在《北美大湖區法會上講法》中說:「還一點,這個神呢,他不會像人一樣。比如說有的學員被抓進去了,在嚴刑拷打中承受不了,就寫了悔過書。可是呢,他心裏想:我這都是騙他們的,出來之後我還煉,我還出去正法,還上天安門。可是這是不行的。因為這種觀念在人這兒也都是敗壞了以後才形成的,而那些神他不會這樣,他沒有這樣的思想,他認準的路一定會走下去。」魔難考驗中對師對法,堅定信仰,「大法不離身,心存真善忍」,生命變得堅強、堅定。全身心只有不斷精進、不斷精進。「恒心舉足萬斤腿,忍苦精進去執著;大法弟子千百萬,功成圓滿在高處。」(《洪吟》『登泰山』)
幾天後,一個寒冷的午後,監室裏的很多人都裹著被子睡午覺,我挨著牆坐著,看著木架上的碗、桶,他們彷彿在木架上歡呼雀躍,世界彷彿也在震動,好像有說不出的喜悅,似乎想要告訴我甚麼。我當時悟到「佛性一出,震動十方世界。」正如師父在《強制改變不了人心》中寫道:「邪惡已經再也沒有任何辦法改變大法弟子通過修煉對法真正認識與實修中本體昇華後佛性體現出來的堅定的心。」
不久,我被釋放了,回家過春節。
以上為個人體悟。如有不妥,敬請同修慈悲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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