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
字幕:1999年7月21日。
河洲城「維穩辦」特別會議。
會議室外面高掛「河洲市維護社會穩定辦公室」的牌子。
會議室高懸:「堅決把揭批法輪功的鬥爭進行到底!」的標語。
參加會議的有公檢法部門、各級行政部門組成的 「610」人員。
余勇(河洲城公安局局長):下面請新任政法委書記秦銳力同志講話。
秦銳力:同志們,我確實是剛剛來到咱們河洲市的。我剛剛上任這個政法委書記就碰上了我們這個揭批法輪功的鬥爭。黨考驗我們的時候到了。同志們,目前我們「維穩辦」的目的就是要消滅法輪功。剛才余局長已經傳達了上面的指示。我們這次的行動關係重大,所以大家不要認為這是個一般的刑事案件,不要認為法輪功是一般的迷信活動。法輪功在和我們爭奪群眾,這是關係到我們黨和國家的穩定安危,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政治鬥爭。所以明天你們到了現場,不管遇到了甚麼人,你的親戚也罷朋友也罷,一律抓,不能留情。對法輪功我們千萬不能手軟,對法輪功怎麼整都是對的,都是不過分的,是不會出問題的。因為我們有黨的支持,黨的絕對的領導。黨的絕對的領導地位是永遠也不能動搖的。誰要是在法輪功問題上姑息遷就犯了錯誤就是政治問題就是飯碗問題,甚至還關係到你孩子的上學就業的大問題。看來黨是下了大決心要堅決消滅法輪功,儘快的消滅,爭取三個月就搞定。大家一定要認清形勢,和法輪功進行堅決徹底的毫不留情的鬥爭……
余勇:秦書記,這法輪功確實早就應該鏟除了。他們那個場面我們經常去,那真是鐵的紀律高度統一。他們學法煉功哪裏像我們開會,開小會的,打瞌睡的,他們都是高度的集中高度的安靜,比學生上課還安靜。我們每年的全國兩會都還有說話打盹的呢。你說這怎麼行?這不鏟除怎麼行?(見秦銳力有點不耐煩連忙改口。)秦書記,我們就把咱們市法輪功目前的情報向您和大家彙報一下。這是咱們市目前煉法輪功人的名單。
余勇拿過來厚厚的名冊。
秦銳力:這麼多人,都是些甚麼人啊。這麼好的社會,他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搞甚麼封建迷信呢。
余勇:咱們市和全國是一樣的,各個部門的人都有,從農民到幹部、教師、醫生、小商小販、下崗工人、待業青年,六七十歲的老人、七八歲的小學生都有,甚麼人都有。看,這是他們煉功的場面。非常的大,人數非常的多。
秦銳力:有沒有典型,先抓典型。
余勇(想了想):有。第一個典型就是那個叫高潔的,清華大學畢業的高材生。還有一個……叫林楓的中學教師。
秦銳力(不由得吃了一驚。):林楓?中學教師?
余勇:對對,就是她,(指著屏幕上大家集體煉功中林楓。)咱們市有名的才女。她煉了法輪功影響也很大。有很多學生都跟著煉。
秦銳力(看到了上面還有「辛小娟」,不由得又是一驚,皺起了眉頭。):辛、小、娟?這個辛小娟是哪裏人?
余勇:辛小娟嘛,這個辛小娟是陳家窪人,她男人是個傻子。林楓正是她的女兒。(為了顯示自己)說起來也奇怪,辛小娟的丈夫是個傻子卻能生出這麼漂亮有才氣的女兒,太不可能了吧。(有人竊笑。余勇以為自己幽默所致,更來勁了。)可能是別人的種……
秦銳力(很生氣的訓斥):你這是怎麼說話的。就不能文明點?有點素質沒有!
余勇(感到很意外):秦書記,我是實事求是。
秦銳力:有這麼實事求是的嗎?(話鋒一轉。)你們這些名字都可靠嗎?
余勇:秦書記,沒問題。這是經過多次核對的。現在你問問他們,他們自己也是承認的。這些人由於煉了法輪功都不會說謊了。(大夥笑了,余勇越來勁。)那天那個黃延旭還給我們談到這麼一個重要情報:辛小娟很小的時候就被當時的村支書給強姦了,然後村支書又逼著辛小娟嫁給了他的傻兒子。誰知道嫁過去不久那個支書就不知道怎麼到了井裏給淹死了。好幾年了林楓才出生……
秦銳力(十分生氣的):你說這些有甚麼意思!
余勇:這是我們的工作啊。
秦銳力:這是工作?
全場驚詫莫名。
開小會的聲音:
「說啥呀,到時候打就是了,抓就是了。」
「一繩子捆了來,往死裏打,看他還煉不。」
「幾個老頭老太太嘛,打死就死了。」
「多給錢,我一個人就把法輪功治了。」
秦銳力:散會!
大家巴不得一聲的迅速散去了。
秦銳力(對余勇批評道):作為一個公安幹部,應該正兒八經的工作,怎麼老是搞這些事情呢?叫人聽了怎麼看我們!
余勇:秦書記,對法輪功我們就是要把他們的事情調查的清清楚楚的,特別是他們的隱私、陰暗面,這正是揭批法輪功的有力證據,我們就是要搜集利用這些東西來打擊他們,搞垮他們,把他們「名譽上搞臭」批倒批臭。這個辛小娟的身世最能說明法輪功是個反動組織。辛小娟這樣顯然是對我們社會不滿才故意這樣和黨作對的。她煉法輪功是有政治目的的。
秦銳力(心裏十分難過。辛小娟、林楓她們一家哭作一團的情景又浮現在眼前。畫外音:畜生!余勇你還是人嗎?):你們成天搜集的就是這些?也算是所謂的情報?
周躍進(國保大隊隊長):秦書記,因為我和余勇同志都是外地人,和本地的同志不一樣,所以有些事情必須多了解了解。再說了,這些情報對我們辦案是很重要的。特別是對煉法輪功,我們就是要查他個底朝天……越醜的事情越有力。
余勇:我們這裏還有錄像、照片。秦書記,你看。(錄像裏有辛小娟打坐煉功的照片。)
秦銳力:這是辛小娟在她家裏煉功吧?你們是怎樣拍到這個照片的?
余勇:這是我們通過熟人偷拍的。
秦銳力:(畫外音:夠損的。)可不要造成不好的影響呀。
余勇:不會,是她們親戚,又是他們村支書。
秦銳力:又是支書。
余勇:是。這人叫黃延旭。工作非常認真,非常配合我們,特別在調查法輪功的事情上非常積極主動,村裏誰煉法輪功有甚麼動靜都會及時的報告我們。光辛小娟的情報他就給我們說了好多。(面向大家。)辛小娟勢單力薄沒有任何靠山,除了有個會寫詩的女兒再就是已經從教育局退休了的老親家,她的丈夫又是個傻子。不要說到他們家照相,就是到她家搶錢她也只有哭鼻子本事,何況她們又是煉了法輪功。
秦銳力:人家在自己家裏……
余勇:家裏也不行。法輪功在哪兒都不行。秦書記,你剛才講過了對法輪功怎麼整都是對的,不過分的。
秦銳力語塞。
周躍進(打破了尷尬。):秦書記,對法輪功我們愛憎分明。這也是按您的指示做的。
秦銳力:但是工作方法不能不注意吧。
余勇:聽說這個林楓中學時代就很厲害,各方面都非常的突出。她煉法輪功影響太大了,如果能把她「轉化」了,咱們這兒的法輪功問題就容易解決了。我認為這是個關鍵人物是個突破口。
秦銳力:好了好了。法輪功每個人都是典型,法輪功的事情要全面抓,一個也不能放過。你們趕快分頭行動,叫他們儘快的「轉化」寫三書。有單位的先發給單位,沒單位的進村子。要快,要穩、中、狠。都聽清楚了?
余、周等:聽清楚了。
秦銳力非常氣憤而痛苦的上了車。
秦銳力(對司機。):回家。
秦銳力的畫外音:……現在這人還有沒有點人性?本應該得到社會的同情的可憐人,卻成了用來調侃的笑料,而且是堂堂的公安人員。你這個余勇啊,缺德的東西……情報!這就是你們的情報?你經常去色情場所嫖妓誰情報你啊!你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如果哪一天有機會你就等著。這個余勇太可恨了,太不是人了,欺人太甚……姐,你們怎麼也煉上了法輪功?這社會這麼好,你不相信科學卻相信迷信。姐呀,你是多麼的愚昧啊。你吃了那麼多苦你還沒吃夠嗎?姐,我等著你想通了的那一天,我要你、媽還有林楓,我們一家人團聚一堂的。你說你現在這樣鬧,叫我怎麼辦?你們可就是共產黨的敵人了啊你知道嗎?誰能調和得了。你們犯了共產黨的大忌了你知道嗎?共產黨最厭惡的就是神啊佛的,而你們偏偏信的是這個,這不明擺著和共產黨對著幹嗎?與共產黨為敵是多麼危險的事情啊……不過,姐,好在有我。我可以保護你們娘兒倆,只要你們「轉化」過來,「轉化」到黨的這邊來,甚麼都好說都好辦。黨的政策是寬大的,黨是不會冤枉一個好同志的……這時候我不是在解決法輪功的問題上有了政績?說不定還成了全國典型了呢。我的官運還不亨通?……我給你們母女倆多給些錢,反正要叫你們滿意,叫你們覺得我們這個社會是多麼美好。忘記過去吧,姐,不要糾纏歷史老賬,調整好自己的心態,陽光點,多想些好事情,與時俱進團結一致向前看。好日子還在後頭呢。你們還勢單力薄舉目無親嗎?誰敢欺負你們?誰不羨慕你們巴結你們……
車開進了一個小巷,岔道處衝出一個騎自行車的學生,司機趕快剎了車,
秦銳力(罵):「找死啊!」
秦銳力下了車,進入三單元上到二樓。
司機在外面等候。
秦銳力敲門。
裏面一個老女人來開門。
秦銳力進屋後坐在沙發上,很疲憊的樣子。順手點上一支煙。
「銳力,你姐呢?你怎麼還不把你姐接來呢。」裏面一個質問的聲音。 沈華顫顫巍巍,老態龍鍾的走了出來。「《冷香集》,你看了沒?林楓寫的,秦雲給我,我都看了。我不懂詩,但是這些詩我讀懂了。我哭了。林楓寫的是她媽媽呀,我知道,她媽吃的苦太多了……林楓多像她外爺啊,文思泉湧,才華橫溢。你就是捨不得你的錢,你幫助過她們嗎?你給她錢嘛。給錢。她是你姐你的外甥女呀,你一定要她來見我,見我!她是我女兒你知道嗎。還有我的外孫女林楓。你要我就這樣帶著這麼大的遺憾去見馬克思嗎?」
秦銳力(十分煩躁的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但一想到父親的臨終遺言:「對你我只有一個要求,你將來要好好的待你媽待你小娟姐。」就強壓心中的怒火):我姐我姐,她不認我嘛!如果有一天她認了,我馬上告訴你。
沈華:不認?不認……不認……唉……(又無話可說了。過一會又說。)再一個就是給她們房子。你十幾套房子給他們一套兩套的有甚麼關係?你就是捨不得。
秦銳力:誰說我十幾套房子啊。
沈華:(覺得自己說漏了嘴,小孩似的連忙看看女佣人在不在,一邊改口)唵,是。你沒有,沒有……唉,老了。唉。
在校長室。
王遠(聽見了敲門聲):進。(見是林楓,說。)林楓,叫你來是把這張表填一下。
桌上放著一張表。
林楓:(還以為是別的甚麼表呢。)還是這個。那天就發下來一張,我沒填。這是幹甚麼!簡直糾纏不清了。甚麼「保證書」,我看是絕命書。
王遠:絕命書?不就是叫你寫個不煉法輪功的保證嗎?你不寫,人家寫了,就要你簽個字的事嘛。
林楓:校長,您想想,就我林楓來說,煉了法輪功把那麼大的病都煉好了,法輪功對我有沒有恩呢?我們師父對我有沒有恩呢?
王遠:當然有啊。
林楓:對了。有恩,大恩大德。可是我們卻要在這背叛、辱罵大法和師父的東西上簽上自己的名字,這不是傷天害理嗎?天地能容嗎?天地不容的事情,誰幹了誰不是把自己推到絕境裏頭去了?這不是絕命書是甚麼呢?
王遠不語。
林楓:為甚麼一定要我們罵法輪功了才算罷呢?為甚麼一定要我們罵師父!他們到底要幹甚麼!
王遠:是呀,我也弄不清楚。現在這幫人不知道要幹甚麼呢。你不看電視上把你們法輪功說的。太過分了。革命大批判嘛!
林楓:我就不明白為甚麼要這樣。
王遠:小聲點,現在是在風頭上,可別亂說。唉,不是改革開放了嗎?還是老毛病不改。不過,年輕人啊,咱們有甚麼辦法?我也討厭這種下三濫的做法,但是沒有辦法,現在就是這樣。我看你就寫了吧。寫了就沒事了。
林楓:校長,出賣良心傷天害理的事我林楓是絕對不會幹的。
王遠:看看老毛病不是?說老實話,以前你林楓和大家的關係很不融洽,事情比較多,病也多。你自從煉了法輪功以後,首先身體健康了,這是咱們學校誰都知道的事情。而且你確實也變得寬容忍讓了,有大家風度。這都是大家都看的到的。但是,我說林楓啊,黨不讓你煉了,誰有甚麼辦法?咱的錢是共產黨給的,工作是共產黨給的,咱的命咱娃的命都攥在共產黨的手裏呢,不聽黨的聽誰的?林楓啊,在大是大非面前可不能含糊。你看電視上上吊的剖腹找法輪的殺害親人的,多可怕。
林楓(果斷的):校長,您認為這些事情是真的嗎?
王遠:我知道,作為你林楓來說,法輪功救了你的命這也是事實,從感情上你不願意做這種違背良心的事,這我也理解。可是,為了你,為了你的家,也是為了咱學校你就委曲求全吧。唉,真是。煩死人了。你不看這架勢,又政治運動啦。你可是咱們學校的優秀教師啊,學生都這麼尊敬你。你一旦出了甚麼問題,連我這個校長都沒面子。再說了,你家老爺子也是我以前的老上級入黨的介紹人啊。你不看電視上那些甚麼上吊的剖腹找法輪的多可怕。
林楓:甚麼上吊的剖腹找法輪的是不可能的事情。校長,您看過《轉法輪》嗎?
王遠:《轉法輪》我是沒讀過,不過,法輪功不好的話怎麼人學了法輪功就都變的這麼好了呢?怎麼會有那麼多人煉呢?說老實話,全校的老師都像你林楓,我這個校長還不好當?
林楓:所以電視上說的是假的。《轉法輪》教我們「真善忍」做好人,怎麼會出現這樣的事情?咱們這兒多少人在修煉法輪功,誰上吊了誰剖腹了?
王遠:倒也是。唉,文化大革命時說劉少奇是叛徒內奸工賊,還說是鐵證如山呢,後來卻又給人家平反。你往哪兒說去。但咱話又說回來了,也不是真沒人能識破這些把戲,是不敢啊!誰敢反對毛主席誰敢反對黨?唉,現在又要整人了!有沒有跟著說就沒事,和人家唱反調就沒命了。也許別的地方會有這樣的事情吧。
林楓:這怎麼可能呢?要有就都有,要沒有就都不會有,哪有這兒發生那兒不發生的道理?噢,這電燈在咱們這是亮的,到別處也許發出的光是黑的?
王遠:我說,反正這個政治問題呢咱還是別碰。政治是甚麼?政治就是跟風就是聽上面的黨說幹啥就幹啥。我給你說,共產黨可不是好惹的,多少像你這樣的烈士倒下了,我可是見的多了。聽王叔一句話,造個假,簽個字,哄一哄不就過了?他有政策咱有對策,可別死心眼啊。娃,我給你說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林楓:校長,這個東西我是不會簽的。
王遠:這東西可不是我的,是黨的。(徒然變了臉色)林楓,我是校長。
林楓(熱淚盈眶的):校長!為人要講良心啊。我當時病成甚麼樣了,您是知道的,又是怎麼好的您也是知道的。為甚麼一定要我昧了良心去傷害救我命的師父呢?為甚麼這樣幹了他們才高興呢?為甚麼一定要把大家都變成死皮無賴才罷休呢?
王遠搖了搖頭。
陳家窪有公路通過。
幾年來特別乾旱,山上火燒過的一般,光禿禿的。以往的滿山菊花,如今不見了蹤影。
溝裏的田地,稀稀疏疏的莊稼,地埂殘破,飛土揚沙,沙化現象十分嚴重。
只有公路邊硬撐著幾棵老樹。
村支書黃延旭來到了辛小娟家。這邊瞅瞅那邊看看的。看見了《轉法輪》,故意大吃一驚。
黃延旭:喲,他嬸,還看這書啊。
辛小娟:怎麼了?他表叔啊,進來坐吧。我們師父的書我天天看,法輪功我天天煉。這是我的自由。
黃延旭:他嬸,你有啥自由,叫人家警察抓去了一頓電棍,啥自由就都不要了。中國特色嘛。他嬸,你的身體確實是煉的很好的,我承認。可是黨不讓你們煉了,我們也沒辦法,誰叫咱們生在中國呢。(迫不及待的拿出一張表。)他嬸這有個表你給簽個字兒吧。我把啥都寫好了,你就簽個字就行了。這事就這麼過去了。
辛小娟:啥?又是啥保證書、揭批書吧。他表叔啊,不是弟媳婦我要為難你,這字我是不簽的。因為這是昧良心的事,我不會做。
黃延旭:他嬸,你就可憐可憐我吧。我這個支書也是來之不易啊,你不簽,我這支書就沒得當了。
辛小娟:我說他表叔啊,如果真的沒得當咱就別當了,支書也不是啥了不起的官,不當官照樣過。況且,你我說到底是個農民,一個農民你天天巴結上面能升到哪兒去?而且現在都這把年紀了,往上爬也爬不到哪兒去了。不要造那個業了,平安就是福,造那業幹啥。
黃延旭:(畫外音:造業?迷信。你們這些人真是可笑。我哪兒不平安了?我啥時候會不平安?)他嬸,話雖這麼說,但是上面追查下來誰能擔當得起啊。
辛小娟:那你就說是我不簽的,叫他們找我得了。
黃延旭:那好。不過,他嬸你的麻煩可就大了。
辛小娟:他表叔,在共產黨手裏我的麻煩啥時候小過?!
黃延旭(無話可說,悻悻的站著。):不要激動嘛。他嬸,你必須簽字,胳膊拗不過大腿啊。
辛小娟:別的啥都好說,叫我背叛師父罵師父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做人不能壞了良心。我的頭疼病幾十年了,疼起來就像是炸了的一樣,成天就指望去痛片過日子,誰也沒辦法。這麼嚴重的病是怎麼好的?還有手腳麻木,婦科病,都是怎麼好的?煉法輪功煉好的。特別是我的性格,以前老是沉悶煩躁不安的,怎麼好的?現在你們要我恩將仇報,簽字畫押的罵救我命的師父,你們不想一想,我能這樣做嗎?
黃延旭:你罵了你師父你師父也不會知道呀。
辛小娟:就是我師父不知道我也不能罵。有人好端端的叫你罵你爸罵你媽你罵嗎?叫你兒子罵你,你兒子也應該罵嗎?叫人罵老人的人能是好的嗎?
黃延旭:那當然不能罵。他是我爸是我媽呀。
辛小娟:人除了父母雙親之外還有許多的老人長輩還有恩人、師父,都是不能罵的,是不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們師父教給我們的大法把我多少年的頑疾取掉了救了我們的命,我們不能報答師恩倒也罷了,我們還要聽信讒言去辱罵自己的救命恩人,世界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黃延旭:他嬸,我給你說,你們越這樣說共產黨就越要迫害你們,因為共產黨最反感的就是你們尊敬你們師父了。這就是法輪功和我黨在爭奪群眾。
辛小娟:這是啥話!我們還是共產黨統治下的百姓,不就是要做個健康的人,做個品行好的好人嗎?這對共產黨的統治是有好處的呀。難道說我們尊敬誰也要共產黨批准?他表叔,你說我爸尊敬的是誰啊?不正是共產黨嗎?我爸經常歌頌共產黨呢,最後呢?還是給共產黨害死了。再說了,你共產黨做了好事我們也尊敬呀,可是呢?你共產黨幹過啥好事?數一數。就拿我辛小娟來說吧,實在是沒辦法尊敬你共產黨呀。我爸是你害死的,我媽給你共產黨的官員霸佔了,這還不說還要我媽批判我爸,還要拋棄我。啥叫喪盡天良?啥叫泯滅人性?我辛小娟無依無靠忍辱偷生到今天遇到了救命的恩人你們卻要我去背叛去辱罵。我不這樣做就來威脅。他表叔,你說這到底是啥道理!你共產黨除了殺人害命還會不會點別的!我病病懨懨的時候,痛死痛活的,誰管?共產黨害的我們家破人亡摧毀了我的青春的時候誰出來說過一句同情的話?我自個煉法輪功招誰了惹誰了?我病好了好過了你們都不高興了,從上到下的逼我簽字罵師父。我不知道你們到底圖的個啥。
黃延旭:看來,咱們沒法再說下去了。
辛小娟:是,確實沒法再說啥了。但是,他表叔,咱都是一個村的,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誰的鍋大碗小誰不知道?如此苦苦相逼何苦呢?我告訴你一個道理:人的良心是最重要的,生命是最重要的,你千萬不要再這樣幹了,實際上他們也是在害你呢。咱們村的張陽政治運動一來跑的快不快?大熱天不准方家地主婆回家休息,站在大陽波底下曬著。你說壞不壞!老太婆暈倒了還說是裝的。劉家小三子農業學大寨塌方把腰打了,硬是不讓送醫院。理由是啥?他是地主的兒子。硬是叫他成了殘廢,幾十年只能爬著出進。你說壞不壞!張陽最後沒遭惡報嗎?現在瞎了兩眼不是?瞎了共產黨管他?他用共產黨的那一套教育出來的子女管他?成天到處亂摸,摸到啥吃啥。他住的那塌房房你去過沒?到處是屎是尿的。所以還是留條後路的好,不要參與迫害。另外我還要告訴你:請記住,法輪大法好,真善忍好。這對你確實是有好處的。可千萬不能迫害大法,不能迫害大法弟子。善惡有報是絲毫不會錯的。他表叔,聽我一句話。
黃延旭:他嬸,我知道你心好,你也是為了我好。我來也是沒辦法的事,咱是公事公辦啊。(很不自然的走了。)
余勇給黃延旭打電話:那個辛小娟怎麼樣?「轉化」了沒?
黃延旭:余局長,算了吧,不就是個農村婦女嘛。她連自己的名都不會寫簽啥字呢。
余勇:哄誰呢,她小學二年級,你說的。
黃延旭:三年荒個秀才呢,這多少年了。
余勇:名字總會寫吧,不會寫了就按個手印吧。
黃延旭:老余啊。算了吧。
余勇:不行,誰不簽字都不行。你還是個支書呢,這點事都不行。
黃延旭:余局長,你不知道,這女人可真是吃苦受罪的多少年了,這煉法輪功還真的把她的病都給煉好了。現在咱們叫人家揭批法輪功她從感情上就不能接受。
余勇:老黃啊,你可是共產黨員啊。黨性哪兒去了?你沒給她點壓力?
黃延旭:還壓力呢。鄉里鄉親的,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余勇:老黃,那你的那些獎金就白拿了?以後還要提的。你老黃和錢總沒仇吧。
黃延旭(思想了一會。):這樣吧,那我過幾天再去,看能不能……
余勇:看甚麼?「轉化」,不「轉化」就抓!
河洲城內外,一堆堆垃圾,一處處被強行拆遷後的殘垣斷壁,到處都是大興土木沙塵四起的工地。
牆壁上到處都是如是的廣告:
本地辦證:13898801000
黑車:13899900778
槍支:13880000099
迷藥:13899000001
有一家正在過喜事。院子裏擺著賭桌,人們圍了一圈公開玩賭,其中還有穿警服者。骰子一揭,一片驚呼。
警車的號打的山響,開過去了。賭場上熱鬧依舊。
兩個人正在打架。一個中年人光著一隻腳拿著鞋子追打一個老年人。老人抱頭鼠竄的。圍了好多人在看在笑。
警車視而不見的開過去了。
警車們在河洲城公園門口停下了,排成長隊,警笛山響,甚是威嚴。車裏警察們一個個全副武裝鬥志昂揚的跳了下來,氣勢洶洶直撲公園裏去了。
在河洲城公園。
大法學員在煉第五套功法。林楓、文梅、岳興等也在其中。
警察們衝了進來。打人抓人。
文梅、岳興被撕扯。
林楓根本沒動,她依然打坐穩如泰山。形像非常美麗非常莊嚴。
余勇(親自指揮):給我打,往死裏打。
要打林楓的警察舉起的手停住了:林老師,林老師你趕快走吧。
林楓一言不發,文絲不動。
余勇:走?往哪兒走?(不由分說,抓住林楓的衣領就往車上拖。可是怎麼也拖不動。上來了幾個警察一起抬。林楓巋然不動,有的煉功的學員這時都得以走脫了。有的被抓了。)
大街上躺著一頭死豬。
人們都唯恐躲之不及。
人們議論:
「喲,哪兒來的死豬?」
「豬販子沒小心丟下的。」
「最近生豬瘟了。」
「咋往大街上扔呢?」
「誰往大街上扔呢?那是開車的不小心掉下來的。」
秦銳力下令把大法弟子們戴上高帽子五花大綁的遊街示眾。辛小娟、林楓也在其中。
死豬前面警車過,余勇視若無睹的指揮著警車前進,廣播上大喊:要把揭批法輪功的鬥爭進行到底!大家看看,這就是法輪功,他們封建迷信愚昧無知死不改悔。我們堅決取締法輪功!
後面的卡車上大法弟子高喊:法輪大法好!真善忍好!
街上的人們,都跑過來看。
有的拍手:好,好。
警察們上來堵大法弟子的嘴。
人們議論紛紛。
「放那麼多壞人不管,專欺負好人。」
「又政治運動了。」
「好些年沒見到這個場面了。」
「有話好好說,為啥要這樣!」
「警察這些個雜種壞的很,專欺負好人。」
「你看那些人哪個是壞人?啥世道!」
「共產黨不讓煉就別煉了唄,活該!」
「和政府做對有你好的。」
「再怎麼著也不能這麼侮辱人呀。」
傍晚。
電視劇前面的秦銳力正在欣賞他的傑作──批鬥和遊街大法弟子的場面。突然,秦銳力的腦海裏浮現出文革中的一幕:
河洲城正在開萬人批判大會。
秦為廣、沈華被批鬥。
秦銳力也在學生當中,他偷偷的抹了抹眼淚,趕快又舉起小拳頭跟著高喊「打倒在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秦為廣!」「打倒破鞋沈華!」
秦銳力頓感心痛,立刻關了電視。
沈華問:「為甚麼關了?」
秦銳力:我,我有事。
沈華:你有事我沒事啊。(又打開了電視。電視上還是遊街的情景。)唉,我知道了,你是想起我們被批鬥的情景了吧。那有甚麼?沒有那時的苦哪有現在的甜呢?喲,你看那是誰家的媳婦,那麼漂亮怎麼也煉了法輪功?多愚昧啊。
秦銳力的畫外音:還好,沒看見辛小娟。唉,小娟姐,可別怨我啊,這是黨的決定,我可沒辦法。階級鬥爭是殘酷的複雜的。姐,不上高山不顯平川啊,趕快「轉化」吧。「轉化」了就好了。
林楓他們都被關進洗腦班,所謂的「獻愛心法制教育中心」。
該中心是臨時才搞起來的,裏面一片混亂,但都是鐵門鐵窗。
辱罵聲、毒打聲、慘叫聲、警車的叫囂聲……響成了一片。
一警察:誰是辛小娟?
辛小娟:我。
警察(滿臉堆笑的):秦書記叫你。
秦銳力在審訊室裏坐等辛小娟的到來。
秦銳力(對警察):你們去吧。(等那個警察走後,立刻站起身來,極熱情的。)姐。
辛小娟不說話。
秦銳力:姐,你坐,坐呀。
辛小娟坐下了。
秦銳力:姐,我是想,姐你吃了這麼多年的苦,我真的是不忍心讓你再受苦了。我不管你認不認我這個弟弟……但咱們都是一母所生這總歸是事實吧。
辛小娟: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了。我現在要給你說的是:我們是被冤枉的,我們沒有自殺殺人幹壞事,我們就是修煉做好人。我還要告訴你:善惡到頭終有報,你千萬不要參與迫害,你的手上千萬不要沾上善良百姓的血。
秦銳力:姐,我知道,你是非常善良的。所以我真想救你出去,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辛小娟(非常平靜的):出去,那當然好啊。
秦銳力(拿過一張紙來。):姐,寫吧,寫了之後我送姐回家。
辛小娟:寫啥?叫我保證不煉法輪功?叫我揭批法輪功?叫我罵我師父?有道是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們怎麼能恩將仇報呢?我不知道你們為甚麼一定要這樣做,為甚麼一定要我們忘恩負義了才罷手。我給你說,你們就是現在就把我的頭砍了我也是不會答應你們的。我告訴你們,我已經死過多少回了,我生不如死的這麼多年了,我還在乎啥?你們想咋辦,現在就咋辦吧。
秦銳力(對辛小娟耳語):姐,這是假的,這樣一寫你在家煉誰管啊。有我在誰敢管啊。別死心眼。(激動的熱淚盈眶。)啊。
辛小娟:我不會寫的。
秦銳力(把臉一翻,十分可怕的):敬酒不吃吃罰酒!你知道我是冒多大的風險把你單獨叫這來到嗎?我給你打開天窗說亮話,我自從上大學就和媽媽一直在外地生活,轉眼二十多年了,現在整個河洲城上下沒誰知道我是誰的兒子。我這個人很低調,不願意惹麻煩,這兒不過是我的一個跳板,呆幾年就走。但是為了你,我還是冒著風險,叫你來給你透個風,你好順水推舟,救你出去。
辛小娟:不管咋樣,叫我背叛師父,絕對不行!
秦銳力:你真不想媽媽嗎?媽媽可是天天吵著要見你的。姐,過去的就叫它過去吧。
辛小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秦銳力:團結一致向前看吧。
辛小娟(淚如雨下):都是誰造成的?誰!是我嗎?是法輪功嗎?你們是非不分就會欺負好人。我告訴你,老人們說,三尺頭上有神靈。
余勇(帶一幫人押著林楓衝進了林楓家。):搜!
柯向南(從裏屋走出來。):你們這是幹甚麼?
余勇:幹甚麼!你媳婦煉法輪功你知道不?我們是來抄黑窩的。
柯向南:不就煉個功嗎?
余勇:老東西怕是不想活了?現在還敢說這話。也不看啥時候。
610的人都在翻箱倒櫃的搜。
榮榮(林楓的兒子。「哇」的一聲哭了。):這是怎麼了!這是怎麼了呀!你們為甚麼這樣!
柯向南夫婦都給嚇的發抖。榮榮嚇得大哭。
他們搶走了《轉法輪》、《精進要旨》等書。
榮榮(看著錢也被搶走,跑過去奪。):那是媽媽的錢,你們不能拿。
余勇(狠狠的罵一邊裝錢):媽媽的,這是共產黨的錢,你媽既然不聽黨的話還想要黨的錢?
榮榮:不是不是,我媽媽教學掙的錢。
余勇(打了榮榮一個耳光):小法輪功份子,再說!打死你!
榮榮大哭。柯向南趕緊過來拉著榮榮出來了,大氣不敢出。
柯向南的畫外音:真沒想到,革命了幾十年,這下革到自己頭上了。
余勇:把這個小法輪功也抓走。
柯向南趕緊上前拉回了榮榮。
榮榮大哭。
柯向南緊緊的捂住他的嘴。
林楓的臉被打腫,嘴被打爛,鼻子裏往出淌血。一路上,她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淚。
在審訊室。
林楓(的嘴裏的毛巾這才取掉。她氣喘吁吁斷斷續續的說):我以前有那麼重的病……是修煉法輪功好的……這個……你們可以去調查,到……我們學校,到……我們家我們鄰居那裏調、查都可以……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實……所以法輪大法好……真善忍好……法輪大法是正法……所以應該還我師父清白!還大法清白。
余勇、周躍進來了。坐在審訊者的位子上。
余勇:歇歇氣,啊。緩過勁了再說。哎呀,你看把你整的。你這樣忠心耿耿的,你師父知道嗎?
林楓(氣喘吁吁的):請問為甚麼抓我們……我們犯了那條法?
余勇:你們煉法輪功。
林楓:煉法輪功犯法嗎?
余勇:當然。
林楓:犯的哪條?
余勇:哪條?(看著周躍進。)
周躍進:煉法輪功的我們不抓,我們抓誰?就抓你法輪功。
林楓:哪條?我們犯的哪條法?
余勇:哪條?你沒看電視?
周躍進:你們犯的多了。我們都數不過來了。電視上天天演著呢。
林楓:請你們回答我的問題:我們犯了哪條法?我們不看電視,我們看法律。
余勇:你們?犯法?
周躍進:你們和黨做對。反正電視上都演著呢嘛。你沒看?
林楓:電視是法律嗎?電視台是法院嗎?你們是依法辦案還是依電視辦案?電視上說的就是事實嗎?你們辦案是依媒體為依據還是以事實為依據?
余勇:(順手就扇來一個耳光。):我叫你反黨。
林楓:我怎麼反黨了?你隨便打人。
余勇:隨便打人?打死你。你們和黨作對。打死活該。
林楓:我們怎麼跟黨作對了?
余勇:你沒看報紙嗎?沒看電視嗎?現在不准煉了,你不知道嗎?你們在公園裏還聚眾鬧事當然是做對,就是危害社會治安,就要抓就要打。我們要維護社會穩定。
林楓:我們煉功怎麼使社會不穩定了?我們破壞了社會的甚麼?
余勇:你們自殺自焚。
林楓:我們誰自殺自焚了?你們今天抓的遊鬥的這些人,哪個是自殺的是自焚的?
余勇:電視上不是演著呢嗎?
林楓:電視上演的誰,你們去抓他好了,為甚麼抓我們?我們幹了嗎?
余勇:你們說不定也會像電視上的一樣。
林楓:說不定?你們是根據說不定抓我們的?
余勇:是,說不定,咋樣?
林楓:我再問你,以前電視台上報導法輪功祛病健身利國利民,這又是怎麼回事?
余勇: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以前我們不管,我們就管現在。你們煉法輪功,你們就是反黨反革命。
林楓:煉功就是反黨反革命?
余勇:電視上都播了。你們就得被專政知道嗎?電視上的那是黨中央的聲音,黨中央的決定。黨中央的命令。
林楓:那法律呢?
余勇:給你說了,這是上面的命令!(「啪」的又是一巴掌。)我們執行命令。
林楓(毫不畏懼。):那法律呢?你們是執法人員是不是,怎麼不講法律?隨便打人也是上面的命令?
余勇:是。(又是一個耳光。)上面的命令。你看上面又命令我了。上面就是法律,上面是最高的法律。《人民日報》上、公安部都出台了有關整治你們法輪功的通告了。
林楓:這就是你們的法律?
余勇:你,他媽頑固不化。是我審問你還是你審問我你要搞清楚。
林楓:現在清楚了,你們根本不講法律。現在是不講法律的人在審判根本沒觸犯法律的人。
余勇:你煉法輪功就是違法。
林楓:違了哪一條?請把憲法翻開,把刑法翻開,誰違不違法要拿法律來衡量,不是你說誰違法誰就違法的。(又一次被打。)你打我,再打也不能證明你有理。法輪功在國外洪傳了那麼多的國家沒任何一個國家說是違法的,只有你們這麼說只有你們在迫害,而且你們連憲法法律提都不敢提。請你們想一想,你們是在執法還是犯法。
余勇:你沒犯法又怎麼樣?由你還上了天了。你想反黨嗎?這是共產黨的天下,共產黨說啥樣就啥樣!你想咋的?
林楓(毫不退縮):我們不是在講法律嗎?你怎麼就會打人呢?這也是你們上面的命令?
余勇:是,上面的命令。咋的?我就打人,我就會打人。咋的?你再說,我還打。你再說我看看?你說我就打,打死你不犯法。我就不講理!你能咋的?我看你是活夠了,這時候了還敢犟嘴。也不看看這是啥地方。你是好人又怎麼樣?江澤民說你是反華勢力,打你是愛國,打死算你自殺。你們既沒偷也沒搶你們沒犯法又怎麼樣?上面不讓你們煉你們就乖乖的給我別煉,你們還煉這就是反黨,這不是反黨是甚麼?這不是和政府對著幹是甚麼?你想咋的?想反黨嗎?乖乖的聽我們的話,否則像你這樣的,這麼漂亮又有氣質的女的,我們的辦法多的是。啊,別不識抬舉。
林楓:這是一個警察國家幹部說的話嗎?
余勇:是,咋樣?老子就是警察老子就是國家幹部老子就這麼說,你咋的?想告?告去呀。去,告去。放開你。告訴你,對你們法輪功怎麼整都是對的,你想告?連門都沒有。整死白死。看在你是個革命幹部家庭的媳婦的面子上我沒給你用刑算是客氣了。你聽聽隔壁是啥聲音?我們還是尊重知識尊重人才的。反正煉法輪功就是反黨,這是黨中央定性了的。
林楓:那麼無故抓人算甚麼?不准講理算甚麼?打人侮辱人算甚麼?造謠誣蔑算甚麼?貪污腐敗算甚麼?
余勇:他媽的我就不翻法律不講法律不講理,你能咋的?沒理可老子手裏有傢伙呀。(把手裏的電棍一掂,火花撲撲的閃。)這就是理,這是硬道理……咋的?(一邊玩著手裏的傢伙。)你要知道你不過是個窮教書的,你翻不了天。你講課再好寫詩再好你長得再漂亮也是屁事不頂。不要講你那一套了,共產黨整死你還不如抹掉個螞蟻。
林楓:對不起,我剛才是激動了點,嗓門大了點。(陳康不忍再聽下去,轉過身去了。)但是正因為咱們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我告訴你,因果報應絲毫不爽,凡事兒還是留條後路的好。
余勇:啥意思?
林楓:比如文革時咱河洲城有個造反派頭頭叫費理,就是執行上面命令最積極的一個,「文革」時連他老爸都打,踢折了他爸的兩根肋骨。後來呢?他成了聯動分子被槍斃了。這時候上面在哪兒?上面恰恰是要他命的主謀。上面是經常卸磨殺驢兔死狗烹的。劉少奇的功勞大不大?上面要整死他也是像你說的還不如抹掉一個螞蟻。彭德懷不是元老嗎?上面要整死他照樣又一個螞蟻。愈加其罪何患無辭。反右派是上面幹的,給右派平反的也是上面幹的;發動文化大革命是上面幹的,把文化大革命的罪責一股腦推給林彪四人幫也是上面幹的。逼的我娘家家破人亡親情斷絕的是上面的命令,現在不問青紅皂白的抓我們來這受審的也是上面的命令。說不定哪一天上面也會給您二位按上個甚麼罪名去「雙規」,那也只是一個命令的事。
周躍進:少廢話。簽字!誰讓劉少奇奪權呢,我要是毛澤東我也那麼幹。
余勇:簽不簽字?把東西拿給她。(打手把紙筆遞在林楓的面前。林楓邁過臉去無動於衷。余勇見不簽,忽的起身一拍桌子。)你們這些反黨邪教分子!還敢頑抗!(拿起電棍,弄得藍光閃閃的。)我不相信因果報應,報應叫報應我,我不怕。報應呀?咋不報應?你看我好好的不是?證明你們所宣揚的那一套是假的是邪教。整死你們法輪功,我要是江澤民我也這麼幹。
周躍進:因果報應是騙人的,根本不可能的,是統治階級統治人的謊言。
余勇:事情很簡單,你只要在這個上面簽個字就沒事了,我們就不管你了。耍嘴皮子我們不行,你是文化人,你水平高。但是呢咱就會打人咱就會來狠的。你也嘗到這個滋味了,這叫無產階級專政。(掂了掂電棒)我們就會這個。共產黨給我錢,就是叫我幹這個的。今天你簽了字啥事沒有,不簽字我們也交代不過去。我們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我們也要吃飯,我們也想風光,我們也想吃喝玩樂。所以,你們要聽話,不要把我們逼急了。
林楓:逼你?!
余勇:是,逼我。你不簽字就是逼我,你不聽話就是逼我。那就對不起了,我這個人可是甚麼都幹得出來的。叫我當著大傢伙的面脫褲子我都敢,信不信?不信你就試試。誰叫共產黨給我錢呢?你們法輪功給我錢嗎?(伸出雙手。)給我官嗎?給,給了我放你回去。給不起,給不起你他媽乖乖的給我簽字畫押。秦書記說了,對你們法輪功怎麼整都是對的。
林楓:我告訴你:還是給自己留條後路的好,命比錢珍貴的多。為了你為了我為了大家都好,這個字我是不會簽的。
余勇:為甚麼?
林楓:因為我沒有罪。
余勇:沒罪?!(臉子一變。)老子就說你有罪,老子說你有罪你就有罪。
林楓:老子?這也是一個公安幹部說的話嗎?
余勇:(又是一個巴掌。林楓的臉上暴起了手指青印。)這就是公安幹部說的話,你想咋的!簽不簽?
林楓(兩眼噙著淚花,平靜而斬釘截鐵的):不簽。永遠也不會的。你們就是把我殺了也不簽。匹夫不可奪其志。
余勇把手一揮,幾個警察一起上來,一陣拳打腳踢。
陳康也要去打。但總覺得這是自己的老師啊,下不了手。他想起母親的話:康子啊,你們林老師今天還給我道歉的,你們林老師其實是個好人,以後咱就別再難為她了。
陳康:她給你道歉?你認錯人了吧。
母親:別人我能認錯,林楓我能認錯?
陳康:她那麼傲慢……
母親:是。媽也知道她有文憑有水平看不起人,但是你可知道她為啥變了?她煉法輪功了。
陳康:別了。我見過,也就那麼個。她總沒和你騙錢吧。
母親:騙錢?你媽是隨便叫人騙的?人家是真心的,媽看得出來,她真正是個好人,她還給我這頂涼帽遮涼呢。你媽這大半輩子誰給當過人?你也沒給我買過啥東西,都是我自己掙錢買的……
簽不簽──(余勇狼嚎般的狂吼。):老子就是要奪你這個志──
林楓:(在雨點般的拳打腳踢之中仍然大聲疾呼)「法輪大法好,真善忍好!法輪大法是正法!」
陳康(忙把余勇拉出來):余隊,打打算了,打死了咋辦?
余勇(氣喘吁吁的罵):把狗日的往死裏打!打死我負責。
陳康:隊長,一條人命啊,你負責?你負的起?她是誰的兒媳婦?你敢保證人家上面就沒人?
周躍進(想了想):還是停一停。
余勇(不耐煩的對眾打手揮揮手。):停!叫她想一想。你們且出去。
(打手們出去了。)
林楓被打的奄奄一息。滿身是土,青一塊紅一塊的,嘴角流血。
余勇:我問你,簽不簽?我問你話呢!
林楓:法輪大法好,真善忍好!(昏了過去。)
柯向南(驚魂未定的打電話):老秦啊,我是柯向南。
秦銳力:柯向南?
柯向南:是,就是你小娟姐的親家,你林楓外甥女的公爹。
秦銳力:啊哈哈,知道了。您好啊親家公,老親家,你辦事可不力呀。
柯向南:是呀是呀,親家咱先別開玩笑了,我家林楓給警察抓了。他們剛才又到我家把許多東西都搶去了。那個余勇真是無法無天。
秦銳力(明知故問):為甚麼抓的?
柯向南:今天早上林楓他們到公園裏……
秦銳力:是不是煉法輪功了?
柯向南:是是。其實嘛,咱娃有病,醫院裏沒辦法了,煉……
秦銳力:你別說了。別的啥事都好說,偏偏法輪功這個事是沒得商量的。上面有指示,這可不是個煉功的問題,是個政治問題,是關係到黨和國家生死存亡的政治問題。他們是反動組織你知道嗎。誰要是觸了這個網,是沒商量的,該咋辦的就咋辦。給娃說一下,別煉了,弄不好就把命都會搭上了還會連累家裏的。
柯向南:我說秦書記啊,不就煉個功嗎?何必呢?秦書記你是政法委書記,不就你一句話的事嗎?辛小娟一直不認你這個弟弟,我看現在你救救我們林楓是不是……
秦銳力:親家,你也是個老黨員了,黨性哪兒去了!我不能為了親戚煉個甚麼功把黨票都丟了吧。還不是我一個人的問題,孩子啊家庭啊。這政治運動一來你是知道的,哪有個深淺?這可是含糊不得的喲。給林楓好好說說,簽個字,罵幾句髒話就沒事了,保證沒事。
柯向南:我家林楓可不是那種人,她是最講氣節的,向來是知恩圖報的人,哪能做出那種事。
秦銳力:甚麼氣節不氣節的,現在誰還講這個?生存,生存權是最大的人權,活著才是硬道理。娃考學找工作成家容易嗎?不要因為煉甚麼功把前途給沒了。哪個輕哪個重不是很清楚的事情嗎?連這個都沒悟出來還寫甚麼詩呢。親家,好好給娃說說。啊。這任務就交給你啦。
秦銳力(對余勇):今天的情況如何?
余勇:不行,沒一個「轉化」的。
秦銳力:甚麼原因?
余勇:這些人太頑固。
秦銳力:打人了沒有?
余勇:沒有。
秦銳力:沒有?
余勇:上面的壓力很大,我們沒辦法。
秦銳力:反正,方法問題還是得注意。不要隨便打人,特別是女的。
余勇:那個林楓,不打不行。
秦銳力:我看是這樣,把辛小娟放了。
余勇:放了?!
秦銳力(小聲的。):是這樣,我今天單獨和她談了談,現在把她放了,放了但要嚴密的監視,明放實管,外鬆內緊。一有風吹草動馬上抓了。
余勇:那,林楓呢?
秦銳力:也放了。學校那邊上課沒人,放出去但要和學校緊密聯繫加強教育加強監視。
在洗腦班。
馮麗被打得很厲害。身上有血跡。
前來看望的兒媳婦藍英一見就照臉上扇過來了。
「啪」的一聲,馮麗睜眼一看是藍英:「你,你也打?」
田生(馮麗的兒子。非常嚴厲的):還叫人家把你打死呢。你還沒簽?今天是最後的限期了。
藍英:你不簽這不是害我們嗎?
馮麗:我不簽字怎麼害你們的?
藍英:你不簽我們的「轉化」指標就完不成,「轉化」指標完不成我們就不能晉升,你兒子眼看就能進城的事情也就要泡湯了。你說你不是害我們?
馮麗:這樣吧,明天我回鄉下。
藍英:你回鄉下就完了?你就是死了你還是運財的奶奶。你不「轉化」就是我們的禍害,你只有「轉化」才是唯一的出路。
馮麗:我不「轉化」,我煉了法輪功好了多少病,你們不是不知道,我煉了法輪功咱們家才變的和和睦睦的你們自己都是這麼說的,你們為甚麼一定要我昧這個良心呢?
藍英(順手扇了馮麗一巴掌。):老東西不聽話。操你媽的,你死了算了。
馮麗:娃,你是國家幹部啊,打人可是犯法的你不知道嗎?
藍英(氣急敗壞的上來把老太婆一把推倒就打。):犯你媽個×,犯,我叫你犯,看誰犯過誰,我叫你再犟我叫你再犟,打死你這個老不死。打!打!
田生:把這個老雜種打死去。打,往死裏打。打死算了。你還敢反黨。老不死的!打死了裝袋裏扔河裏去。
馮麗被打昏了過去。
馮麗被送進醫院。
藍英給610打電話:周隊長,我是藍英,我婆婆煉法輪功出事了。現在人在醫院,你們來吧。
610的人來了。有餘勇、周躍進、陳康等。
馮麗清醒了。
電視台的人把鏡頭對準馮麗、藍英。
藍英:媽,你醒了。你知不知道把我們差點嚇死。
馮麗:這是哪裏?
藍英:醫院。
馮麗:我不住醫院。你們把我打成那樣,還把我送這來了。
余勇:他們為甚麼打你?
馮麗:他們要我罵我師父。
余勇:那你就罵好了。你罵就不打了嘛。
藍英:媽,你病得這麼嚴重。
馮麗:我病?娃,天地良心,我這是病了?這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是啥病?叫大夫來看看!你們都看看,這是啥病?
藍英:媽,煉了法輪功就不准住院了嗎?
馮麗:算了吧,不要裝腔了。把你們那東西拿過,是她把我打成這樣的,還叫來這麼多電視台的人要賴法輪功。你們真的就不怕報應嗎?
藍英(和洗腦班的頭頭小聲的商量了一會,把臉一翻,罵):老不死的。不看了,回去。操他媽的!
在家裏。
馮麗兩天沒吃,餓的實在不行了。
藍英:(拿著一張紙走進來):簽不簽?簽了,簽了我給你端飯去。
馮麗思來想去,哭著在上面簽了字。
馮麗(一邊狼吞虎嚥的吃飯一邊哭):師父啊,弟子不爭氣,弟子對不起您……
第二天,610的電視台的都來了。
馮麗傷心的只是個哭,甚麼也說不出來。
電視台的「河洲城新聞」節目裏被刪改後的鏡頭:
藍英:媽,你醒了。你知不知道把我們差點嚇死。
馮麗:這是哪裏?
藍英:醫院。
馮麗:我不住醫院。
藍英:媽,你病得這麼嚴重。
馮麗:我病?
藍英:媽,煉了法輪功就不准住院嗎?
主持人:大家看看,婆婆煉法輪功得了重病,媳婦好心好意送她住院醫,她就是不買賬。這不叫真善忍,這是真殘忍。
電視中又出現了馮麗痛哭的畫面。
主持人:這位奶奶終於醒悟了,她非常痛苦的表示悔過。我們希望所有癡迷於法輪功的人們都醒悟過來,像這位老奶奶一樣。
藍英正在理髮,突然間頭一歪栽下了座位,不省人事。
旁邊理髮的人們都嚇到驚叫、亂跑。
理髮店的女老闆問了半天人,才知道田生的電話,於是就給田生打電話。
田生十萬火急的趕來了,馮麗也趕來了,只見藍英口吐鮮血倒在地上。
田生驚慌失措大哭起來。
女老闆:打120電話。
藍英被抬上120送到醫院,已經死亡,立刻被抬到太平間。
第二天,藍英的父母也來了。
大家哭作一團。
藍英的父母找到理髮店來了。
藍英的母親:我女兒是你們謀殺的,我要告你們,法律解決。
藍英的父親:你們為啥要害我女兒,為啥啊。
女老闆:你們不要血口噴人,誰害她啦?
藍英的母親:不害咋的死在你們這了?沒死在別處?
女老闆的男人(也聞訊趕來了):老人家,話不能這麼說,是她好端端死的,與我們有甚麼關係?這麼多人,人家都好好的呀。
藍英的母親(跳著蹦的吼):我們告你去!告你去!
藍英的父親(拉著老伴就走):走,咱們上公安局。
女老闆的男人:去吧,你們前腳走我後腳就到。咱不怕。
藍英的母親(看見了馮麗):你這個老不死,煉法輪功,害死我女兒……
田生:(擋住藍英的母親)甚麼?我媽害死了你女兒!
藍英的母親:不是她是誰?
田生:我問你,我媽怎麼可能害死你女兒的?怎麼個害法?你說。你女兒這些天罵我媽還打我媽,左鄰右舍的誰不知道。我媽怕她都來不及怎麼敢害她呢?
藍英的父親:你都是這話,我們告去。
田生:告吧,告去。我們大夥都等著。我看你們兩個老東西怎麼收場。
馮麗:田生,不能這樣對你岳父岳母說話。親家,是這樣的,如果你們覺得有啥懷疑,要告就早點告,可不敢拖,如果等到下葬了再告就沒現在這麼方便了。
藍英的母親:為啥?
馮麗:我可以保證你們怎麼告也不會把人家理髮店老闆怎麼樣的,不信就試試看。親家母說是我害的,我怎麼害的,你們可得想好了。那人家警察肯定是要驗屍的。
藍英的父親:唉,算了,不告了不告了。現在幹啥不要錢?咱們哪兒來那麼多錢?費錢的很。再說了,咱們女兒和你一個脾性,張嘴就罵人還打人家親家,是天報了,告啥呢。看來因果報應是真的。
馮麗也長嘆了一聲。
運財哭著撲在奶奶懷裏。
藍英的母親(咬牙切齒的對馮麗):你等著。
字幕:2001年1月底,中共拋出了「天安門自焚」的謊言之後,對法輪功的迫害又升了一級。
所有的電台電視台都不斷的滾動式的播放中共編造的所謂「天安門自焚事件」。
頓時,河洲城的上空更加黑雲滾滾惡浪滔天。
高潔被市610押在北山林業基地的一個院子裏。
余勇坐鎮,周躍進指揮,惡警們輪番的毒打用刑。
高潔被鞭子抽,被烙鐵烙,坐老虎凳,被打死被冷水潑過來,遍體鱗傷死去活來。
夜深了惡警們都累了睡了,奄奄一息的高潔還被吊著。
迷茫中高潔突然看見法輪在頭頂上旋轉。
高潔(清醒過來了,畫外音):師父,我要出去。(然後又昏迷了。)
半夜的時候吊著的繩子開了。高潔倒在了地上,他又一次的清醒過來了。
一會兒,他更清醒了些,看了看周圍,試著往起來站。
他艱難的靠著牆站了起來,一步一步的往外走。
門虛掩著,門邊有一個守門的警察,也睡得人事不省。他沒猶豫拉開了門,一瘸一拐的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裏。
他走一會兒歇一會,爬一會歇一會的往前去。
天,眼看就要亮了,後面有汽車喇叭聲。他就朝山坡下踉蹌而去。有一個山洞,就摸著洞壁爬了進去,進去後又一次昏倒了。
洞口有警察走過。
「不會到這兒來的。」
「到那邊。」
余勇給秦銳力打電話。
周躍進率領著荷槍實彈的警察們出發了。
警報車嗚嗚的瘋響,警察們到處亂竄。
警察(敲門,不開;就砸門。門開了。):有外人嗎?
回答:沒有。
警察(砸開門):看見一個受了傷的年輕人了嗎?
回答:沒有。
有的門砸爛都不開,門上面的水泥掉渣呢,但還是不開;因為裏面的人在「貓眼」裏看是警察,絕對不開門。沒治,走了。
警察:一個犯人,受傷了,見了沒。
人們的回答幾乎都是:
「沒有。」「不知道。」「沒見過。」
警察走後人們在罵:
「見了也不告訴你!」
「這群黑狗,成天不幹正事,專門欺負百姓!」
等高潔睜開眼睛的時候,陽光再一次的照進了洞裏。他想動,但很吃力。又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他又清醒過來,他爬起來,一個巨大的法輪在石洞頂上旋著。他頓時覺得有了力氣。拄著牆走出洞來,看看天色已晚,就拄著半截樹枝向山下挪去。
在崎嶇的山路上他走一會兒,歇一會兒。有車過來就扒下不動,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到菜市場。在一排破舊的平房前,他似乎記起這兒有一位同修,就是這家吧,他使出了最後的一點力氣去敲門,只敲了一下就又昏倒了。
文梅和丈夫范成去發完資料剛回來,一看門前爬著一個人,就趕緊開了門抱到屋裏。
文梅和丈夫認出是誰了。就把高潔安頓在床上。給他換了衣服,擦了擦身上的血,把傷口做了簡單的包紮、又灌了些湯水。
高潔仍然昏迷。
文梅和丈夫立掌發正念。
高潔醒來了。
高潔:你們是……沒事……放心……(又昏了過去。)
文梅、范成立掌發正念。
看著高潔身上的累累傷痕他們的眼淚下來了。
范成(連忙抹淚):別,別哭。
外面有人走動。
警察(很響的砸門):屋裏有人嗎?
范成示意不要管。
砸了一會走了。
不一會又有來砸門的。沒開門,又走了。
警察:發現壞人就告訴我們。
另一個警察發現那邊有人:那邊看看。
大約一小時,高潔甦醒了。
范成、文梅趕忙端過水來。
高潔喝了些。
文梅:你且看著,我趕快去開鋪子去。
范成會意的點頭。
秦銳力正在參加610(即維穩辦)的重要會議。
省政法委何書記:你們知道不知道這是一個大案要案。那個高潔是清華大學的高材生,他的父母都是教授級的人物,他本人就是你們當地煉法輪功最早的帶頭人,他在中央都是掛了號的,這樣的人影響太大,你們竟然讓他跑了!一定把他捉拿歸案。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打死白打,打死算自殺。
高潔清醒了。坐了起來開始煉「神通加持法」。
文梅他們在套間裏打印資料、刻光盤。
套間很小,放著許多家用的東西。在一個高低床上下,有一台電腦,一台噴墨打印機、一台激光打印機和一台刻錄機,還有一個小裁紙機,還有些A4紙、背膠紙……有條不紊的擺放得整整齊齊的。
文梅、范成熟練的操作著。
一張張嶄新的圖文並茂的資料被迅速的打印出來了。
高潔:你們做的真好。
范仁:非常感激師父,我們的女兒以前根本不聽話,啥都和我們對著來,自從學了師父的《轉法輪》以後,一下變了。現在上大學了,懂道理的得很,從不亂花錢。這技術都是她教的。放學回來刻錄打印她就全包了,我們光是給同修傳、給大夥發。
文梅:我們現在就是上網方面還不行。
高潔:這個簡單,我教你們。(說著就拿起了訂書機。)
文梅:你先養好了傷再說。
高潔:你們這麼辛苦的做資料,我怎麼能閒著看呢?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