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失蹤前在一家私人診所打工,住在郊區我家老房子裏,我母親常回老房子幫弟弟燒火做飯。
那是2004年11月26日星期五,我下班後去看弟弟。弟弟告訴我他被跟蹤了,是因為講真相被跟蹤的。監視他的人就在樓下,而且屋裏的東西在他回家前被翻過。我感覺一下子就處於恐怖威脅之中。我回自己家後發現也有人跟蹤我,那幾天連我送孩子去幼兒園都有人盯著,感覺我周圍得有十多個人。那幾天我每天都去弟弟那裏看他。
11月29日下午,我從弟弟那出來,在樓下公共汽車站等車。一個滿臉橫肉、身材微胖、身高約1.60cm左右,年齡約35-40歲、穿藍黑色夾克衫、樣子很兇的男便衣走到我面前,接著一個瘸腿、微瘦、身高1.70cm多、年齡40歲左右、穿黑色皮夾克上衣、藏藍色毛料西褲的男便衣走到我面前。他倆距我一米遠,直瞪著我。我笑而威嚴的直視他,心裏很平靜,沒有害怕,但那兇相我至今還記得。他倆不時還交換一個眼色。那個瘸腿的被我盯的心虛的把目光避開,在原地直踮腳。他倆穿的都很單薄,像是從小車裏出來的。我等了半個多小時車也沒來,他倆顯的有點冷。為了早點回家我只好打了輛「的士」,那兩個傢伙就在後面跟著。
我媽在12月1日週四下午回來了,第二天上午走的。想不到那就是我們看到弟弟的至今為止的最後一面。媽不知道這事,誰忍心告訴她。那幾天我們精神高度緊張,但是非常清醒冷靜。我和弟弟約定:以後我來時,如果弟弟不在家,就把一張白紙放在那裏,他回來時就收起來;如果我再來時發現白紙原樣沒動,那就是他已經走了。那幾天我不敢想結果會怎樣,我一共只給了他五百元錢、一張本市地圖和一個電子書。據一位鄰居說,那兩天曾看見有兩男一女站在我家門口朝我家看。
我12月3日週五去的時候,弟弟不在家,我把一張白紙放好。週日我去時,白紙原樣沒動。我趕緊打電話叫媽媽回來。
我媽回來後相當震驚,那樣一個嚴冬,他走時沒穿棉衣!我媽發瘋似的四處找。她去弟弟打工的診所,那裏已經被市安全局的壞人監控,門口就停著車。診所主人不敢和我媽說話,只把一個紙條塞在一邊,趕緊上了樓。我媽撿起紙條,寫著:「你以後不要來這裏找我了。」我媽悲痛欲絕,真是哭天不靈呼地不應!在國安特務的淫威下,竟沒人敢瞅她一眼!她不知道這世上還有誰能幫她?飽經滄桑又多病纏身的媽媽,風燭殘年,兒子是她的寄託和希望,她感到天都塌下來了!
我媽說她回來之前,在郊區的平房那裏,居民委主任領來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自稱是自來水公司的。他在我媽家挨個屋看,連倉房也盤查個遍。還盤問了我媽許多問題,甚麼「你家一共幾口人?兒子在哪?姑娘在哪?」大屋有一張摺疊床,他竟問為甚麼設床?給誰用的?我媽有病,頭腦反應慢,後來才明白他是個「特務」。
在這之前,有三個市安全局的人到弟弟打工的診所去過兩次,都是趁弟弟不在那的時候。第二次是帶著市衛生局的人一起去的,所以診所的主人讓他們進了屋。他們在屋裏折騰了三個多小時,對那裏的計算機等不知做了甚麼手腳。
我估計那時弟弟至少已經被跟蹤了半個多月。因為在11月初我買了一台液晶顯示器,並把弟弟的舊電腦主機搬到我家來用。因為液晶顯示器怕陽光直射,我在上面蒙上一條大毛巾。可是有一天我回家時,發現那條毛巾被從下面掀起一半蒙在顯示器上。我從來沒有這樣做過,我愛人也說他根本沒動過。那麼一定是我家沒人的時候,有人進來動了我的電腦!弟弟後也確信,說電腦裏的文件被改過。
弟弟走後,市安全局的人還到我愛人單位去,盤問了我愛人許多關於我和我家的情況。
弟弟走後,我父母痛不欲生,越發瘦了老了,頭髮也白了。沒有弟弟的精心調治,我父親的糖尿病很嚴重了,後來又嚴重健忘,吃過飯就說沒吃,常常發呆,經醫生診斷是患「小腦萎縮」,吃了很多藥才維持住,但仍常常老淚縱橫,見人就說:「我兒子失蹤了!」
我媽時而嚎啕大哭,時而精神恍惚,總是徹夜難眠,幾乎失去理智,和親戚朋友打電話也是這樣,她多少次跟我說:「我要不行了!我支撐不了這個家了!」她本來有高血壓、心絞痛、冠心病、腦血栓、腰間盤突出等病,又憂鬱而患膽囊炎、腎結石。親戚朋友都很害怕,幫不了忙。我父母每月醫藥費支出達一千多元,我們的經濟狀況一下子壞下來。這種打擊對於任何人都無法承受,我由於精神緊張、失眠、茶飯不香。
我每每看到父母孤苦伶仃年邁無力幹不動家務,每每聽見媽媽哭訴:「我想你弟弟…我的命好苦!」也心如刀絞,聲淚俱下。
而共產黨犯下的罪惡又何止這一樁一件?我媽平生的坎坷經歷就是個見證:我媽四歲時,勤儉持家的外公被中共誣陷為惡霸地主活活打死,我媽忍飢挨餓,受盡欺凌;我外婆因地主婆的「成份」在1961年三年大飢荒中分不到食物,被活活餓死!我媽考高中因成份不好不給批卷子;文革中他們四處搜查我媽,要把這「地主狗崽子」給打死!我媽16歲就到處逃難,在許多親戚家東躲西藏,當過保姆,在伊春的山上幹過最苦最累的活,真是死裏逃生!誰知在她遲暮之年,這災難又壓到她兒子身上!中共真是罪惡滔天罄竹難書!
直到2005年正月初七,我意外的收到一條短信,說弟弟一切都好,可是至今又一年多杳無音信。在2005年10月,我看到一篇文章的作者和弟弟同名同姓,但是無法確認。我的手機從弟弟走後就被監聽,後來我給媽媽買了手機也被監聽。我們把家裏的固定電話拆機,就是因為厭惡這種監聽!
2005年4月,我幫媽媽把家全部搬到郊區的平房。搬家前,總有形色可疑的人向我媽家探頭探腦,看見我來就上下的打量。有一次有人銧銧砸門,媽打開門,一個20多歲的男的說是換煤氣罐的。我媽說:「我不換煤氣罐,你以後別來了。」可是他根本沒有去別人家換煤氣罐。第二天他又來砸門,我媽問他:「我已經告訴過你,你怎麼還來?」他說不出來啥。我意識到我娘家已經被壞人盯上。我擔心父母有生命危險!兩位老人也感到恐懼。
我們搬家時,幾位20多年的老鄰居都依依不捨,有的還問我弟弟為甚麼沒來,後來得知我弟弟是因為煉法輪功被惡人迫害失蹤,都說親眼看著我們長大的,這樣的好孩子被這樣迫害,共產黨真是暗無天日!
就這樣匆匆搬完家,正好有人來租房子,就把房子租給了他。誰知才過了不到一個月,這個房戶突然被盜!是趁屋裏沒人將門框弄壞進去的,丟失mp3、VCD、現金等近兩千元。我想:我們家在這裏生活了20多年從沒發生過被盜的事,遠近鄰居都了解我們家一直很窮,而且人品很好;這個時候發生這樣的事,我不能不認為這是安全局的人雇佣黑社會所為!然而他們黑手伸向的對像,卻是兩位花甲之年、體弱多病、又剛剛失蹤了兒子的悲痛中的老人!真是些雞鳴狗盜之徒!堂堂國家安全局,竟用最先進的設備來監視我們這些生活在社會最底層、最逆來順受、又最善良的弱勢群體!我弟弟信仰真善忍向世人講法輪功真相就這麼讓他們害怕嗎?!他們聽到了甚麼?我媽在電話中無非說些土豆白菜多少錢一斤,我在電話中無非說些穿衣戴帽家長裏短,中共幹出這等事,真讓世人笑話!
近日,我父母剛從遼寧葫蘆島我伯父家探親歸來。已經20多年沒見面了,只住了不到兩週就匆匆回來。媽媽又驚又恐的告訴我:連我伯父家也被監視了!在我爸媽到達的2個小時之前,就有人被安排來監視我伯父家了!那個監視人的工資是每月500元,千真萬確!媽媽第一次這樣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被監視,她悲憤的說:「總這樣被看著,活著還有甚麼意思?像在牢籠裏一樣!你說這種日子甚麼時候是個頭?我真支撐不住這個家了,我怕我活不到你弟弟回來的那天!」我說:「即使咱家沒這事,在這共產黨的天下過日子也一樣是危險的。」無可奈何我們決定今後連手機也不用了!
我和媽媽這才明白:原來我們給親朋好友打出的所有電話都被監視了!直到今天還如此嚴密的監視著,真是耗資巨大啊!可笑的是他們千里迢迢的跟蹤監視兩個反應遲鈍、動作遲緩的老人。結果呢,竹籃打水一場空,多無聊啊!
今天,當我聽說瀋陽蘇家屯集中營活摘大法弟子的器官……真是心急如焚,我不知如何把這慘絕人寰的恐怖告訴父母,他們會受不了!這世上竟有這樣的罪惡上演!我實在擔心弟弟的安危!更無法想像他在外面過的是怎樣的生活!
我們希望看到弟弟平安的消息,但決不想給惡人留下任何可乘之機。我們會頑強的活著,等著弟弟平安歸來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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